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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吃飯時,按照慣例一邊看著海綿寶寶,雖然是重播,但播的恰好是我很喜歡的一集-「神奇海螺」。(點選可以直接看)神奇海螺的劇情如下:海綿寶寶與派大星、章魚哥三人因意外而在海底蠻荒森林迷路了,章魚哥非常慌張,海綿寶寶與派大星卻很鎮定,因為他們身上帶了一個神奇海螺,而這兩位仁兄非常相信不管發生甚麼事情,神奇海螺都會帶他們脫離困境。

章魚哥對神奇海螺的神奇嗤之以鼻,因為這不過是一個廉價的玩具,只要一拉拉繩,擴音器就會隨機選取錄製好的聲音,根本無法在現實生活中給予幫助。

海綿寶寶與派大星不理會章魚哥的嘲諷與反對,堅持要聽信神奇海螺的意見,而拉了繩子之後,神奇海螺也給了他們一個很明確的指示:「坐下。」於是海綿寶寶與派大星便喜孜孜地坐在原地,呆呆等候可能發生的奇蹟。

章魚哥自認為不是笨蛋(至少絕對不可能像他最討厭的海綿寶寶與派大星一樣笨!),於是他決定四處走走尋找出路。他在海底森林中亂闖亂跑了許久,聽到許多鬼哭神號,看到許多恐怖的東西,他的鬍子長出來了,衣服破爛了,孤單與黑暗幾乎要逼瘋他時,終於他看到了一絲火光,他好高興,以為自己終於找到生路(而海綿寶寶與派大星那兩個白癡還在原地呆等呢!),於是章魚哥奮力往前方奔去。

章魚哥的希望落空了,因為他發現自己回到當初落難的地方,那火光正是還坐著呆等的海綿寶寶與派大星。章魚哥終於領誤靠他自己是沒辦法離開海底森林的,於是他認命地留在原地等待救援。他靠自己搭了個簡陋的棚子與火堆,並靠自己抓了一隻比他嘴巴還小的甲蟲準備烤來吃,但章魚哥並不痛苦,因為他還可以靠嘲笑諷刺海綿寶寶與派大星(還有他們虔誠信仰的神奇海螺)來度過令人難熬的等待。

就在這時候,一架機翼著火的飛機飛過海底森林上方,為了減輕負重,機員們決定將機艙裡所有的食物都丟棄,而這些食物(包括野餐用品與大量美食)就那麼剛好掉在海綿寶寶與派大星面前(還排列得非常整齊),於是海綿寶寶與派大星一邊歡呼的神奇海螺萬歲一邊大快朵頤了起來。

章魚哥餓得前胸貼後背,看到海綿寶寶與派大星痛吃三明治肉排與香腸,不由得懇求他們給自己一點食物(雖然態度還是一如往常地倨傲XD),海綿寶寶與派大星也一如往常地大方,唯一條件就是章魚哥必須與他們一樣信仰並信任神奇海螺。

章魚哥雖然心裡還是懷疑神奇海螺,但他為了食物甚麼都不顧了,他假裝對神奇海螺也如海綿寶寶他們一般崇拜,很隨便地加入神奇海螺俱樂部,眼看食物就要入口,海綿寶寶與派大星卻提議他可以問問神奇海螺的意見以決定要先吃甚麼,章魚哥順水推舟問了,沒想到神奇海螺甚麼都不給他吃,每樣食物,神奇海螺的答案都是不行。

為了驗證神奇海螺是不是壞掉了,派大星也作了一樣的事情,而神奇海螺的回答總是可以,因此所有的食物都被派大星吃光了。就在章魚哥快要抓狂的時候,忽然一個配備齊全的人從森林深處走出來,問他們三人是否需要救援,當章魚哥以為自己總算可以脫離瘋狂的神奇海螺俱樂部時,那個來救援他們的人忽然也拿出一隻神奇海螺,並號稱「是我的神奇海螺要我來救你們的」。

於是海綿寶寶與派大星與新來的會員一起高呼「神奇海螺俱樂部萬歲」後,又一起拿出神奇海螺問現在該怎麼辦,神奇海螺悠悠的回答:「坐下。」,於是三人便乖乖坐在原地不動,而這時候,憔悴萬分的章魚哥終於精神崩潰,也跟著坐在原地,並高呼神奇海螺萬歲了。

故事很簡單,幾百個字就可以說完。

但我喜歡這個故事,是因為我覺的諷刺性很強。有朋友跟我說,海綿寶寶的編劇號稱這只是一部想讓人徹底放鬆的卡通,但我不知道是我本身心機比較重還是編劇說謊騙人,我一點都不覺得這只是一部沒有任何意義的卡通喔。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發現,神奇海螺其實很像被過度渲染及信仰的偶像。

我對宗教沒有甚麼歧見,事實上,我自己也有宗教信仰,但是這些年來,我經常在想,信仰到底是甚麼。為什麼會有高齡的老人寧可餓到貧血也要把錢捐給寺廟,為什麼會有高知識分子的女孩子被神棍迷姦之後還相信對方是為她除魔,為什麼有些人不管遇到甚麼事情都不想自己解決只想靠求神問卜。

神奇海螺對章魚哥的影響其實很微妙。相較於愚蠢的海綿寶寶與派大星,章魚哥原本是不相信也不崇拜神奇海螺的,但是在經過一連串的精神壓力(可能永遠被困在海底森林裡面)與現實壓力(發現靠自己的力量去找路卻怎麼也找不到)後,章魚哥的精神狀況已經非常脆弱,在精神狀況這麼脆弱的時候,又發生了從空中落下大量美食這種「奇蹟」(雖然看卡通的我們知道只是一個萬中選一的巧合,但對劇中角色來說這可是不折不扣的奇蹟呀!),章魚哥的心當場就動搖了。

動搖是動搖,但章魚哥還保有一絲對自我價值的肯定,他只是假裝加入神奇海螺俱樂部以換取食物,但是,這時候又出現無數巧合,讓他一口也沾不到那些美食,而後,又出現了第三個神奇海螺俱樂部會員,也就是那個救難人員,這個人的角色很微妙,他在章魚哥眼中是個救星,也就是說,第三個崇拜神奇海螺的人恰恰好是章魚哥所期待或者說所崇拜的對象,於是當這個人也信仰神奇海螺時,對章魚哥脆弱的心靈不啻又是重重一擊。

最後的最後,他們又聽信了神奇海螺的話,坐在地上呆等了,而章魚哥心裡原本的價值觀終於徹底崩潰,因為他發現,雖然信仰神奇海螺很愚蠢,但是他身邊僅有的三個人通通都這麼做,而他已經無力去對抗全世界,做那個「雖千萬人吾勇往矣」的義士,而且在此之前發生的每件事情都讓不信仰神奇海螺的他吃了大悶虧,所以,最後,他崩潰了,再無一絲懷疑地跟著拜倒在神奇海螺之下。

這,不就是過度迷信成立的過程嘛?

一開始,我們總是不信任那些牛鬼蛇神,孔老頭不是說過?怪力亂神的事情他可是不屑說的唷。我們會找許多方法來證明我們的鐵齒,甚至會把那些過度迷信的人當成笨蛋、瘋子。可是在過度迷信的例子裡面,總會有幾件因巧合而顯得靈異的事情,巧合到甚至連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巧合,好比說偷了神明的錢結果奇摩托車摔到田裡,或是去向土地公借錢結果發了大財,於是一傳十十傳百,人人說的活靈活現,神奇海螺(或神奇某神明)就越來越神奇了。

如果是一般正派經營的廟宇,其實對人也沒甚麼傷害,信仰對華人來說本來就是一種精神哲學。恐怖的是那些以斂財或劫色為目的的不良神壇或神棍,靠著亂槍打鳥的方法,一百個人裡面只要有一個被他說重了一件事情,就可以假裝自己是超強的神奇海螺了。

如果這時候信徒還是不入殼,那就找一個該信徒十分信任的人來帶領他(或她),章魚哥是被救難人員誤了,而許多被騙的信徒則是被自己的親朋好友誤了。這些親朋好友也許並不是帶著惡意,甚至認為自己是一片好心,而我們秉持著對他們的信任,就這麼走進了過度迷信的路子裡,就像章魚哥一樣,最後只能高呼神奇海螺萬歲了。

很蠢嘛?但每個人都是這樣的。

讓我說一個我以前的故事讓大家笑一笑。雖然,我有時後回想起來還會覺得滿頭大汗。

多年前我有一陣子很不開心,總覺得做甚麼事情都不順利。當時一位蠻熟的朋友便說認識一個很靈驗的老師,願意熱心帶我前往。

我當時的狀況跟章魚哥十分類似,因為遇到許多挫折,等同精神狀況十分脆弱,已經有點放棄自行尋找出路,而想要有人直接告訴我答案,或者說,對於一直遇到挫折這件事情已經不想檢討自己,而想有人直接告訴我,怎樣會變好吧。簡單來說,就是逃避的心態。

而那位朋友就像那位救難隊員,是我當時所信任的人,因此,當他如此提議,我便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乍見那位老師我便覺得不太對勁,後來想想,當時沒有第一時間逃走真是笨蛋。我原以為所謂老師應是仙風道骨的世外高人,而該老師不但長相猥瑣、舉止粗俗,還開了一台目測三百萬新台幣以上的「檳世」!(為避免廣告嫌疑,以上皆為化名XD)

總之後來該位老師說的口沫橫飛,說我前幾世都是大壞蛋,累積了數世業障,如同包袱一般被我扛到了這輩子,因此我此生做甚麼都失敗,永遠無法成功,還說我老爹老娘在我前世是看守我的獄卒,因此今生管我甚嚴,唯一破解的方法就是由他為我祭改消業障,我這輩子才有成功的可能,巴拉巴拉。

現在說來覺得好笑,但當時面對一屋子滿天神佛(至少有十幾二十尊神像吧我記得),我是嚇的連尿都快拉出來了,想我天生膽小怕事溫柔婉約(羞),怎麼上輩子還是重刑犯嘛?但人家不是說就算靈魂投胎轉世,個性也差不了多少,像我這樣的人也敢拿刀子砍人或姦殺民女(男)嘛?一切的一切都太不可思議了,我現場嚇呆,不知如何是好。

該老師見已將我嚇的一愣一愣,感緊補上一槍,說如果要幫我祭改,就要到我家去,為我念經不知道幾次。我一聽人醒了大半,對父母震怒的恐懼當下超過對業障的恐懼(難道他們真的當過我的獄卒?XD),搖頭拒絕了老師這個恐怖的提議。

老師猶不死心,還一直勸說我可以趁父母不在時讓他進去,我越聽越覺得「這人怪怪的」,腦海中還浮現無數報紙上寫過的新聞,心想打死都不能讓這傢伙進我家,我可不想隔天報紙頭版寫的是「女大學生不設防,隨意讓神棍進屋,遭性侵後全屋洗劫一空」這種恐怖的標題。

該老師見我意志堅定(感謝媽媽生給我的驢脾氣~),只好退而求其次,要我每星期去他那裡跪坐念經一小時,我不置可否,實在是我沒甚麼勇氣一個人進他那間恐怖的......不像廟卻又一堆神像的屋子,總而言之,我就這樣損失了兩千塊的紅包,然後被這位老師痛毆了一頓(他說這樣可以消除一點點業障,讓我過三個月好日子......)(默)。

好啦,我知道很蠢,可是當時騎虎難下,總不能跟他說我一點都不想過好日子吧?

回家之後,我一直覺得心裡很不舒服,畢竟被號稱是老師的人說我「業障很重」「這輩子做甚麼事情都會失敗」,原本挫折的感覺就更挫折了。一日,我忍不住向哥哥提起此事,說自那之後心裡就怪怪的,很不開心,好像自己是個天生的衰咖,一點都不想努力。

控哥也很妙,平常看起來雖然很像天真的靈犬,但這時候還蠻有哥哥的架式。他先是把我罵了一頓,沒事去甚麼不認識的神壇,要是被騙怎麼辦。然後又說了一段話,讓我茅塞頓開,他說:「如果這世界上真的有輪迴,如果每個人都必須為上輩子做的事情付出代價,那身上有很多包袱很多債要還的人,應該是更努力做好事做好人快點把債還清,而不是拿錢給神棍請他祭改,神棍是甚麼人?他又不是神明,憑甚麼你給他錢就可以不必還債?照這種邏輯,那有錢人上輩子做的壞事都可以拿錢抵消囉?那不是很不公平嗎?所謂的祭改頂多只是幫你把債往後延,你這輩子不還下輩子還不是一樣要還?幹嘛那麼無聊?」

我想想也對,勉強放下一點點心裡的石頭,而且後來我想,一個監獄那麼多罪犯,如果獄卒要一個一個去當罪犯的爸媽,啊不就累都累死了?一個監獄好歹也有幾百個罪犯吧?

後來吾友猴仙嫻還提議我帶她去踢館,果然那位開檳世的老師整個大看走眼,講了一堆屁話通通都不對,才讓我對他說的話徹底放開懷。

其實這是一個很恐怖的故事,在這個故事裡總共有三個人影響了我,一個就是帶我去找那位老師的朋友,一個就是我哥,一個就是猴仙嫻。我必須說我運氣不錯,三個人裡面,有兩個人是理智的,或者應該說,神奇海螺的神奇在猴仙嫻身上沒有發生,所以證明了那位老師只是個亂說話的神棍,但是如果今天我跟章魚哥一樣,所遇到的每個人都虔誠信奉神奇海螺,而每遇到的每件事情都神奇到不行,坦白說,我很懷疑自己是否還能拿的定主意,尤其是在我脆弱的時候。

人性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很容易選擇逃避而且不堪一擊的,現在的我當然已經比較會拿捏信仰的分寸,也找到合理的信仰對像,但是我想,一定還有許多人把過度信仰當成重心,也難怪,我媽常說最賺錢的三個行業,就是當政客、開神壇、搞賭場了。

以上,是以海綿寶寶為引言,勸人為善不要迷信的一篇過度認真文XD。(也可以說是自婊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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