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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法形容老闆兄臺看到我遞辭呈時的表情,有點像雄犬剛被閹割完時既痛徹心扉又羞辱至極,也有點像大拜拜時那隻咬鳳梨的神豬般淒慘落魄又神志不清。

其實我一直搞不太清楚我到底算幸運還是不幸,當我苦惱於該不該離職時,胳肢窩竟在一星期內飛快長出青梅大小的瘤一顆,連老醫生也被它唬住了,鐵口直斷要我離職躺在床上吃香喝辣。

而原本聽到我想離職一事後已經奔去廚房磨刀的控媽也因此倒戈,搖著大旗吶喊支持我離職的決定,讓我深有所感,原來在媽媽的心目中,查某囝的清白靈肉價值遠比不上身體健康,真的是揪感心欸。

於是苦思許久不知道該不該開口的事情有了答案,畢竟我雖然慣常遊戲人間,也不想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而任何一個識相的老闆聽到這種理由都該瀟灑地放我離開才對。

小瘤不但幫我下了決定,也給了我好理由,當我再度站在老闆兄臺那個我每天都要站很久的辦公桌前時,便理所當然地以健康不佳為藉口提出了離職請求。

老闆兄臺原本是以十分熱切的心態將我叫進辦公室,想來他與老婆的老梗爭執故事又有了新發展,而此變態深以向我報告這件與我八竿子打不著的故事進度而欣喜,沒料我一進去就擺開龍虎陣頭,連個屁也不讓他放就朝他射出冷箭,跟他說老娘只做到該週星期五,有的沒的趕快找人跟我交接,不然老娘閃人以後管你天災人禍都不關我的事。

原本我並不打算說出我鳳體欠安的詳情,只含糊帶過說我長了一個瘤,醫生要我休息一陣子,畢竟當時年輕地連胳肢窩這三個字都羞於出口(現在還寫專文論述,胳肢窩三字起碼出現二十次,就可知我老化程度多高)。

但老闆兄臺瞠目結舌之餘顯然不相信我的理由,不但惱羞成怒到雙眼赤紅,捏緊手中的原子筆一副要衝過來狂插我眼睛的模樣,最後甚至狂吼:「我不相信,不然妳給我看你的瘤啊!」

我差點噴出e04他母親幾個字,雖然說不知者不罪,但是他竟然要求一個純情的少女露出守身如玉的胳肢窩,簡直是該死中的該死,要不是我修養極佳,又怕製造出過大聲響影響外面辛苦工作的同事們,早就一腳把他踹下十八層地獄讓他去地獄樂園慢慢旅行了。

「對不起,不太方便。」我說。

老闆兄臺睜著赤紅的眼眶,激動地不能自己,肥厚的雙唇跟下巴一起顫抖著,彷彿隨時會痛哭失聲,嚇死人了。

「為什麼?有甚麼不方便?妳根本就是騙我的對不對?」他說,暴怒之下語氣裡仍有長長的尾音,不知道為什麼讓我想起東方不敗扶著楊蓮廷哭喊「蓮弟」那一幕。

以前我看報紙常常不能認同過失殺人罪為什麼總是判得比蓄意殺人罪輕,而那一刻我終於明白了,有些時候,有些人,的確會逼得另外一個人失去理智,除了殺死他沒有第二條路好走,而我也差點這麼做了。

幸好,我內心的小天使馬上啟動安全機制,讓我氣到全身肌肉發麻,呈現一種半中風狀態無法下手,我只好咬牙切齒含糊不清極力忍耐,在不趕他家的羚羊擺他家的草枝之下說:「因為,我的瘤,長在不方便讓你看的地方。」

「妳騙我,妳一定是騙我的,妳為什麼要騙我?!」

「吼~~~~~,因為在腋下,我不想給你看!」

就這樣,我(不得不)以一種很糟糕的方式離開了這個變態老闆與這間沒制度的公司,遠離了提心吊膽一天到晚怕(被迫)變成別人婚姻第三者的心情,還有,也永遠離開了那筆我永遠拿不到的業績獎金(哭)。

離職前我分別與幾位較友好的同事話別,還特別交代擔任企劃小白要小心變態老闆,畢竟她看起來傻呼呼又弱不禁風,不像總管姐姐有老闆娘當靠山,不像工程師那麼能幹,更不像設計師那麼懂得保護自己。

小白聽說我要離職時果然露出擔心徬徨的表情,畢竟這段時間我幫她偷寫了不少企劃,而從此以後她就只能靠自己了。我雖覺內疚,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她也老大不小了,我想應該不至於出甚麼大問題。

一個多月後,我與舊同事相約喝咖啡聊是非,才知道這個故事有了更勁爆的發展,不過,這已經是另外一個系列了。(辦公室大亂鬥系列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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