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3 狗的雨夜-9

  關於我被送進醫院之後到我醒來之間兩天的一切,我都是聽說的。聽說沁沁趕到時候我已經只剩半口呼吸,她扳開我的眼皮時只看到翻白的眼睛,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是隱身暗處的群狗發出悲愴的嗚咽才驚醒了她,拿出手機撥了醫生的電話,我知道那個醫生晚上是不看診的,也不知道沁沁怎麼哀求,大半夜的,醫生竟然起床替我打開了診所的門。

  我醒來的時候身上纏了挺厚的紗布,把我的軀體纏成一捲白白的麻花,疼地要命,還有奇臭的藥味,我想撕咬,被沁沁瞪了好幾眼,我只好啃啃腳趾出氣。奇怪的是百花竟也受傷了,左後腳跛得厲害,問他卻不肯說,我怕是幽冥女王的刀子也劃到了他,但只要提起那晚的事情他就大發雷霆,再多問他就舉起爪子,我只好閉嘴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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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3 狗的雨夜-8

  我覺得眼前的世界彷彿蓋著一片白霧,雨分明已經停了,我耳裡卻還聽到許多雜音,我努力撐開眼皮,輪流轉頭看著極光和阿饒,想說點甚麼,嘴裡好乾,只發出顫抖的喉音。阿饒用肉掌啪啪啪地打著我的腦袋,綠螢螢的貓眼露出憂愁的神色,看來我真是不行了。

  所有的狗都安靜下來,走進停車棚圍著我,我拉拉嘴角苦笑,彷彿真要送我走似的。幽冥女王忽然尖叫了一聲推開她身邊的紋冰,紋冰毫不掙扎地退開了,幽冥女王趁勢逃逸而去,腳步帶著得意的輕盈。我望向極光,他溫柔地說:「由他去吧,我們再也毋須怕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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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3 狗的雨夜-7

  幽冥女王又哭了一陣,雨也漸漸停了。阿饒不耐煩地說:「要不要,一句話,這還是給妳機會,別不知好歹。如果妳落到我們手上,可就沒機會讓妳裝瘋賣傻了。」

  幽冥女王畢竟還是點了頭。極光對她說:「舉起妳的手,兩隻。」幽冥女王照做了,極光用鼻子碰了碰她左手掌心,又用鼻子碰了碰她右手掌心,忽然幽冥女王的兩隻掌心發出淡淡的光芒,一開始柔亮綿軟,漸漸地越來越亮,甚至有一種燦爛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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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3 狗的雨夜-6

  「極光,和她訂契約吧。」狗群裡忽然冒出一個聲音說:「對我們沒有壞處。反正也不能真的殺了她。」

  群狗都退開了半步,一隻米膚色的沙皮狗從隱蔽的角落慢慢踱出,是紋冰。他的臉部像一個被壓縐了的方形饅頭,只有鼻子是黑色的,眼睛瞇在無數皺褶裡,不細看會以為誰夾起了他的眼皮。他的額頭劃著擠到憂愁的皺紋,眉間也豎著兩道焦慮,下垂的嘴角有一絲沫星,腿短,腳步很慢,但身子站得很挺,你無法從外表判斷他的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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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3 狗的雨夜-5

  極光慢吞吞地走到我身邊,頰邊一綹銀毛飄飛,他淡淡地甩了甩頭,他是出了名的美男子,不論外表還是行動力都看不出已經上了年紀,紫桐和日冕有時候也挺氣憤,分明他們年輕力壯,但說到極光,大部分的母狗還是會露出癡迷的表情。

  在幽冥女王身邊繞轉的幾隻狗都伏低了身子露出蒼蒼的白牙,眼看就要咬上去,帶頭的黃狗頸背上的剛毛都豎了起來,目露紅絲,只等極光一聲令下就要上前撕咬。極光仰首朝天長嗚了一聲,輕輕柔柔卻傳得很遠,那是給枉死於幽冥女王手中的孩子們的一句安慰,待此聲落,就是攻擊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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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3 狗的雨夜-4

  阿饒瞪了我和極光一眼:「你們才是神經病,全世界的貓加起來都沒有你們一隻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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