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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圖是夢幻之星,下圖是陳黑糖。......對比之下份外心酸。

九年八個月前,一個有點陰鬱的傍晚,控制狂穿著夏季制服,跟校車伯伯說了掰掰,款款走上回家的路。雲層雖厚,但我心愉悅。事情要從距離那天大概一個月前開始說起。

控媽一向討厭貓,老說貓的眼睛讓她覺得恐怖,但那時候她終於鬆口,答應讓我養隻貓,大概是因為高中時期的控制狂晚來的叛逆讓她疲於應付,想說搞條貓來讓我發揮精力,省得一天到晚上她煩心。

控媽的條件是只有兩個,一個是要獨力照顧貓(因為全家都討厭貓),一個是要把家裡打掃乾淨(因為貓毛會滿天飛),母女倆協議完成後,輾轉打聽拜託之下,恰好控媽有個朋友的同學的姐姐的姑丈,家裡的金吉拉生了一窩小貓,這位好心人士答應等小貓一斷奶,就無條件送我們一隻。

當時我簡直爽歪了,因為金吉拉本就是控制狂心中夢幻之星第一名,那銀白色的毛髮跟藍色的大眼睛,小小嘟嘟的嘴巴跟粉紅色的小舌頭,有氣質的喵喵聲跟有脾氣的小尾巴,冬天我們可以一起躺在床上取暖,夏天我們可以一起吹冷氣,當我在念書的時候,他可以趴在我的大腿上睡覺,當我睡覺的時候,她可以自己在客廳逛來逛去,啊~多麼溫馨的畫面啊!

為了迎接即將到來的小生命(備註:我說的是貓),控制狂一天到晚纏著養貓的同學不放,從貓殺貓盆貓洗髮精去哪買,到小貓的作息跟飲食要怎麼訓練,都孜孜不倦寫在筆記本上,最後終於我身邊所有的人都被問倒了之後,控制狂還特地到書局買了如何照顧你的貓一書,來來回回翻了十幾遍,雖不像金庸小說那樣倒背如流,但自信用來對付剛出生的小貓覺對綽綽有餘,才心滿意足的等待新成員入屋。

是的,那天我正是踩著如此愉快的步伐踏入家門,心裡想著再隔幾天就要迎接小貓咪入門了,我的房間已經清出了一小塊角落準備讓小王子入住,現在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放下書包,我還沒察覺氣氛不對,直到吃飽飯後,我無意間提起貓咪一事,控媽卻忽然打斷我的話:「你知道隔壁阿姨家的狗狗懷孕了嗎?」

「我知道啊,不是懷孕很久了?該生了吧?」那隻博美吵得要死,每天挺著大肚子亂吠,整棟樓都知道她懷孕了吧。

「生了!」控媽的臉上有一種迷濛的表情,我發誓那如果不是母愛,就是她嗑藥了。「今天下午生的!」

「恭喜啊!」奇怪,隔壁阿姨家的狗生了關我們甚麼事?我一講恭喜好像生小孩的是我媽咧。

「總共生了三隻,不過有一隻生出來就死了。」控媽的語氣一低,頹然欲泣。

我這老媽個性詭異,踹打小孩從未手軟,罵小孩也媲美午後雷陣雨(雷聲大雨點大還天威難測),但是對小動物卻一點辦法也沒有,根據她自己說法,連看到新聞播報有人打狗她都會想哭,所以隔壁小狗子的死對她造成的打擊應該不小。

「真可憐。」我承認我很敷衍,但隔壁小狗子的媽跟我都沒甚麼交情了,何況是小夠子本人?

「你知道狗爸爸是誰嗎?」控媽並沒有打算結束這話題。

「不是那隻瑪爾濟斯嗎?」

「不是,是那隻台灣土狗。」

「甚麼?!那狗媽媽也太辛苦了吧!」

「是真的,因為有一隻小狗是全黑的,獸醫說純種馬爾濟斯跟純種博美不可能生得出黑色小狗。」

隔壁阿姨家的小博美大概只有五六公斤左右,之前一直寄宿在朋友家,而那位朋友家卻有兩位狗男士,因為大人們的疏忽未將男女分班,所以,在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小博美就這樣中鏢了,但是最尷尬的是,沒有人知道孩子的爸是誰。

在小博美生產之前,一般下的賭盤都猜是瑪爾濟斯幹的好事,畢竟那隻台灣土狗將近十五公斤,小博美要跟他雲雨頗有難度,不過既然有黑孩子這麼鐵錚錚的事實都,阿土想賴也賴不掉。

「阿土該不會是強上了人家吧?」我忽然覺得小博美有點可憐,她當初在嘿秀的時候一定有扛瓦斯桶的錯覺。

控媽沒接話,臉上兀自帶著那種噁心至極的母愛表情。

「你......你笑甚麼?」我真得快承受不住了,母獅子好好地不打獵,在那兒噁心八拉地笑甚麼笑。

控媽扭扭捏捏地抓抓衣角:「今天下午,隔壁阿姨來跟我求救。」

「幹嘛?」哪家遭小偷還是哪一樓外遇被發現?

「她說小博美難產。」

當然難產啦,孩子的爸那麼大一隻(備註:我絕對沒有雙關語!),小鬼們應該也不怎麼小吧,嘖嘖,媽媽真偉大。

「所以?」

「所以我就去幫忙接生。」控媽臉上出現更為激動的表情,好像又回到了那生死一瞬間「你知道那隻小母狗啊,好辛苦,表情也好痛苦,但是怎麼生都生不出來,我真的以為她會死掉欸。」

「我不知道你會接生欸。」我說:「所以你是怎麼辦到的?」

「喔,接生啊,我不會啊。」控媽努力想要若無其事但其實還是非常得意地說:「我只是在旁邊幫她拍手說加油,用念力幫忙而已。」

「這樣也算?」拍手說加油也有用?那大家還念甚麼醫學院!每個生病的人派一組啦啦隊給他就好啦~

「當然算,很辛苦欸,所以後來好不容易生出來的時候,我真的好感動。」少女漫化的迷濛眼神又出來了!

這時候,我心裡的警鐘開始大響,好感動代表甚麼呢?

「當我手中捧著小狗的時候,忍不住對小狗們產生了感情,所以我就跟隔壁阿姨說,我想要黑色的那隻。」

等等!這樣就產生感情,也太濫情了吧?這個女人到底把控爸至於何地!?

「所以一個月之後,等小狗斷奶,她就會把小黑(備註:當時的藝名)送來。」控媽端起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露出滿足的表情:「狗果然還是黑色的最好看啊~!」

哼,來這招。

我若無其事地點點頭:「對啊,黑色的比較帥氣,不過,媽,等小狗來的時候,小貓不知道會不會排擠他欸。」

醜話說在前面,省得到時候妳用小貓欺負小狗的名義送走他!

「甚麼小貓?」

「我們不是過兩天就要把小貓抱回來了?那隻金吉拉啊!」

控媽裝模作樣地想了很久:「喔,那個呀,打電話跟他們說不要了就好啦。」

搞甚麼鬼啊,我做了那麼多功課,期待了那麼久,不要以為你是媽媽就可以給老娘裝笑維內心的嘶吼。

「媽,別這樣啦。」實際的懇求。

「沒有甚麼好說的,家裡哪有閒錢養兩隻寵物!養你跟你哥還不夠花錢嗎?我告訴你,當初說要養寵物的是你!所以抱回來你就給我好好照顧,知不知道?!」女暴君面對女兒,收起一臉慈祥,只差沒挽起袖子磨刀示警。

「但我想養的是。」我默默地強調。「想養的是你。」

「貓跟狗還不是一樣,狗還比較可愛咧,要不是為了你想養寵物,我連狗都不想養!又不是整天吃飽沒事做!好了就這樣,我要去忙了。」

三月天一下子變了色,冷得像北極,我到底是為了甚麼去買那本如何照顧你的貓,到底是為甚麼!!!

我頹喪地走回房間,默默拿起書架上的如何照顧你的貓,收進床底下的置物櫃,從此跟我的金吉拉說掰掰。

這,就是我跟陳黑糖孽緣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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