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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黑糖離開後的第三次櫻花。

這是黑糖十幾年固定的散步路線上栽在某住戶後院的一棵櫻花,夏天枝葉繁盛,秋天黃葉飄盡,過了冬,入了春,他就一苞苞開著花。在這四季分界曖昧的島上,他兀自過得分明。ˋ

我還記得以前,遛狗是一個工作,所以總急著回家。黑糖來的時候我還是高中生,有空就往外跑,念大學時也只有周末才會回家,我性子一直很急,從不眷戀散步路上的風景,手牽著黑糖,心想著別的事情的時候也不是沒有。

現在已經想不起來散步的時候是不是曾發生過甚麼趣事,只有這棵櫻花一直掛在心頭。我跟黑糖從來沒有一起看過花開,有時候是沒注意,有時候是沒經過,想起而特別去看的時候總是還沒開,要不就謝了。

卻是跟馬路看了兩年滿樹繁花,只是看著花,想的卻是黑糖。

我很喜歡張震嶽的思念是一種病,多精闢。思念不只是一種病,還是一種好不了的病,他來得大刀闊斧,砍進肉裡然後就不走了,不動他就不會痛,可是總會有動他的時候。因為總會有想他的時候。

比如,櫻花開的時候。

這株櫻花開得稀落又孤單,長在臭水溝邊如此落寞,可是卻比世界上所有其他櫻花加起來還令我感動。多希望也曾讓黑糖看一看。

多希望當初能多陪一陪他,散步的時候走慢一點,就算他後來老了走不動了也該抱著他多走走,而不是縮短了散步的路程。

多希望那時候我懂。

就算知道離開只是肉體的消滅,就算知道他現在在天堂快樂又健康,就算期待有一天我死了之後也可以在彩虹的另一端重逢,可是櫻花開的時候,我還是無法控制自己不哭。

彷彿累積了好久的想念,就這樣汩汩地成了淚的河流,才能宣洩萬分之一的難受。

總是要失去之後才會想,多希望當初可以對他更好一些,所以把更多的愛和耐心交給馬路,是一種移情,也是一種自我補償吧。

櫻花不懂,卻還是年年開著,又年年謝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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