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07

阿雲事後回想總有些後悔將事情全盤告訴妞妞兒，竟使她對無緣的父親滿腹怨恨。

怎麼就沒想過編個故事呢？說來都是林老爺堅持不可向孩子說謊，唉，怎麼就鬼迷心竅地把他的話當真了呢，妞妞兒又不是他的女兒，他又怎麼能明白做母親的焦慮。

妞妞兒也是，這麼倔，到底像誰。

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姓氏，有了好姓氏不愁嫁不了好人家。

阿雲吃過娘家上不了檯面的苦，總不想女兒步上後塵，再說，周府雖不承認，但妞妞兒好歹是周家這一代唯一的孫女，即使比不上同父異母的哥哥，但總贏過鄰近幾村的閨女。

只要妞妞兒肯回周家往老太爺老夫人跟前跪喊一聲爺爺奶奶，或許連她這當媽的都能沾光，死了也好進周家祠堂。

偏偏妞妞兒就是不肯。

在阿雲眼裡，妞妞兒甚麼都好，就是倔。

有時候她倒希望女兒像林家大小姐一樣不長心眼，就算任性也無所謂，任性是好人家兒女的標章。

當初臨盆時產婆便提過，這孩子出世份外不情願，一出娘胎就哭得比別的嬰兒傷心，兼之阿雲從周家倉皇而出那一路吃盡苦頭，惶恐憂慮的心情也影響了妞妞兒，讓她天生地愁苦。

阿雲不識字，妞妞兒的名還是林老爺起的，她不知道林老爺曾為此特地到周家打聽來這一輩的行字，更不知道當時林老爺便已為林家大小姐相中周家大少爺。

對林老爺，阿雲有因感激而生的感情，她只覺得這輩子還沒誰對她這樣好過，周少爺太年輕，他的愛狂野、自私、令人陶醉卻不負責任，林老爺卻像個父親，不但對她好，還對她女兒好，像這樣的好人她又如何能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