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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晚上八點多時,我發現陳黑糖的腦袋有個大包。

這件事情要先從兩個星期前說起。陳黑糖的母系品種是嬌滴滴的博美,而父系則是雄赳赳的台灣土狗,因此他的毛皮承襲了母親的長毛與父親的毛色,內裡還有一層台灣土狗特有的短剛毛與細絨毛,總而言之,這位先生是一個毛非常多非常長而且非常厚實的傢伙。

身在台灣台北這個大臉盆裡,夏天一到,濕氣如影隨形,卻又十分悶熱,陳黑糖身上這襲高級皮草就變成一種包袱,也因此,每年春夏交接之際,我就身負操刀大任,要為他老人家舉行剃毛大典。

剃毛大典工程浩大,實乃陳黑糖雖然看似品種高貴(父母雙方都「號稱」純種),但骨子裡卻是一隻非常不受教又難控制的牡羊座遜狗,要他在我剃刀行進路線上乖乖舉手舉腳露出肚皮或胳肢窩以便於工程進行,困難度媲美那個拔獅子毛的生髮水廣告,因此每次我要進行剃毛工作前,都得一再提醒自己,跟他搏鬥一次等同省下一千五到三千的美容費用,否則很難說服自己一再向不可能的任務挑戰。

不過,隨著陳黑糖年歲增加,他掙扎抗拒的程度也漸漸減低,好處是親子關係不再因為剃毛而變得緊張,壞處是因為他腿力變差,導致我每次剃到一半就變成做粗工的,要全程用手扛著他的肚皮,我老人家的玉手事後都得貼上好幾天痠痛貼布。

剃毛不再造成姐弟鬩牆後,卻也失去了挑戰性(這人是怎樣),於是我開始把腦筋動到創意這一塊上。雖然我手中只有剃刀一只,還只能嚕過去讓一切都成為飛塵,不過我想美髮造型師都可以用一隻剃刀在人腦袋上雕字了,陳黑糖毛這麼長,應該更好搞定吧?

一念之差,我便決定做個突破,雖然陳黑糖全身依舊被剃個精光,但這次卻在頭頂留了一排毛,讓這傢伙有個臨老入花叢的經驗,成了貨真價實的老龐克。

龐克頭在我家引起一陣不小騷動,從控爸控媽到控哥,三個沒有欣賞眼光的傢伙異口同聲嫌醜,尤其我為了強調中間那排烏溜溜的長髮,特意把兩邊腦代剃得精光,露出兩大片白生生的頭皮,這點特別令三位保守派大呼吃不消。陳黑糖本身是沒甚麼意見,反正在我每天數十次「你這樣超帥、帥到掉渣」的洗腦下,他還是每天氣宇軒昂地出門逛大街。

星期五晚上,那個大包就長在陳黑糖腦門上被我剃光的那塊腦皮上。

我剛看到的時候,忍不住手賤去幫他摳摳抓抓,陳黑糖也露出十分享受的淫蕩表情,雙眼微閉,內心想必有許多「再來再來」的不堪OS。當時一隻蚊子恰好一臉無辜地飛過我眼前,因此我以為那個包是蚊子大姐的傑作,還忍不住感嘆了一番,這年頭蚊子都吸多了都市中的廢氣,比豬還笨(蚊子:我本來就比豬還笨啊。),陳黑糖一身細皮白肉不咬,去咬硬梆梆的腦門,我看就算她吸上十口都不夠養一家子。

一會兒過後,我開始覺得事情不單純。短短幾分鐘內,陳黑糖身上浮現出數個同樣的包包,而且奇癢無比,隨便給他撓兩下,他就露出爽到快休克的表情,而且,右眼皮也開始發腫。

接著左眼皮也發腫了。我緊張地把狗抱到爸媽面前進行三方會談,指出我方認為蚊子不可能因為有對稱美感的概念而兩邊眼皮各咬一口,再說眼皮那邊毛多到我都找不到肉,蚊子竟比我強乎?

沒多久我們三人取得共識,不過控爸因為感冒而有些倦勤,竟然說出「明天再看看」這種泯滅天良的話,我在激動之下拿了狗繩決定跟陳黑糖自力更生,獨自走過四十分鐘的夜路前往獸醫北北的診所。控爸被我跟陳黑糖的豪情所逼,不得不硬撐著病弱的身子祭出摩托車,將我們一起運到獸醫院。

到達診所時,陳黑糖已經腫成半個豬頭,略微等待前面結紮貓咪的術後叮嚀,終於輪到陳黑糖上刑台。獸醫北北看著臉變成米姑的陳黑糖,露出一個強忍卻嚴重失敗的微笑,淡淡的說:「過敏啦,可能吃到蟑螂爬過的食物或蟑螂蛋、小蟑螂,也可能吃到魚蝦貝類等等海鮮,跟人類的蕁麻疹很像,打個針吃個藥就好囉。」

其實在家時我就已經懷疑陳黑糖是過敏,不過我很緊張,因為聽過幾個狗過敏的傳聞都蠻嚴重的,從以前某乾狗飼料導致狗狗過敏腎衰竭,或我家隔壁某狗狗只不過吃了一條跟洋蔥一起炒的牛肉條就過敏掛點,等等恐怖的新聞都讓我對狗過敏這三個字很緊張,如此緊張的我聽到醫生說出蕁麻疹這三個字時,雖然鬆了一口氣,卻也有點傻眼的感覺。

怎麼狗也會蕁麻疹嗎?但這傢伙一天兩餐連同零嘴都是一模一樣的乾飼料,連水都是喝我們燒開的,到底是對甚麼過敏?

「喔,肯定是他亂舔地上,吃到蟑螂爬過的軌跡或蛋。」醫生淡淡地說。

我用凌厲的眼光朝陳黑糖射去兩把飛刀,這死傢伙,沒事在地上舔甚麼舔,重點是老娘明明當天下午才剛用漂白水拖過地板,他是去哪裡挖出蟑螂蛋來吃的?噁,這傢伙竟然膽敢給我吃這種東西!要不是看在他臉腫得很無辜,早就賞他屁股兩耳光了。

「那,請問如果不管他,最後會怎樣?」

「喔,就會越來越腫,最後連嘴巴兩邊也腫起來,變成一個豬頭,像這樣。」醫生北北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變得很放得下身段,竟然鼓起兩頰瞇起眼睛學起豬頭給我們看:「而且會非常癢,癢到他會一直拿腳去抓頭臉,很容易抓傷自己的眼球,所以雖然通常二到六個小時後過敏就會自己好,但我們還是建議給他打針吃藥,以免眼晴受傷。」

陳黑糖因此挨了兩針,按照慣例叫得滿屋子都以為醫生在殺狗,連那隻結紮的貓都比他堅強(攤手)。醫生給了三天份的藥,叮嚀每六個小時吃一次,而控媽也很慎重地將這個重責大任交給我。

於是老娘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每天早上五點就要起床餵狗吃藥(怒!),晚上想早點睡也不行,因為大老爺晚上十一點還要再吃一次藥。(握拳)他老人家倒是每天都早睡晚起,反正時間到了就會有人把藥灌進他嘴裡,他連脖子都不必抬起來,一切都當作一場夢,好睡得很。

行筆至此悲從中來,只能提醒天下間因為衝動想養狗的捧有們,不要被狗狗們可愛的模樣迷惑,他們其實是批著狗皮的小惡魔呀!

以上,要去廁所沖狗尿,掰掰。

【備註】這次忘了幫陳黑糖拍照,實屬可惜,實在是上次拍完貢丸湯的仆街照後,我的相機受到太大驚嚇,到現在還沒恢復......(被毆飛),好啦,我就是單純忘記了,別再跟我要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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