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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京都子的那星期,我們因著種種因素(貪玩、迷路、步行回家或購買晚餐),有幾天晚上超過十一點才到家,最早回家的一次也十點左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樣,在晚上的交誼廳甚少遇到東方人,倒是經常看到飲酒聊天上網的洋人。

京都子的交誼廳有兩台電腦,供住客上網查詢資料或與家人連絡之用。原本大家都很規矩,資料查完信件收完就離開電腦換下一位,但到第四天左右時有一群討厭的人入住,我不確定這幾位是不是討厭的法國人那一團,不過看起來年紀也不大,目測大概二十出頭。洋人長得老,說不定實際年齡才十八九歲。

這幾位年輕人,每天晚上霸著電腦不放,拼死得玩著線上遊戲。我曾用眼角餘光偷看了一下,是類似CS那種打爆敵人頭的槍戰遊戲。我個人完全不能領略這種遊戲的樂趣,而且深以為這種遊戲只會讓小孩子習慣打爆別人的頭以及對受傷流血這種事情習以為常。

不過聽說這種遊戲有洩壓的功能,說不定當年吸特樂先生和茅責咚先生和腔開石先生有這種遊戲打就會少殺點人,總之平常我盡可能把這種遊戲想得不那麼壞。但是出國旅行看到死小孩霸占的電腦玩線上打爆頭遊戲我還是有點火大,但是其實我也只是收個信沒要幹嘛,也不太會去干涉就是了。

好了講這麼多其實和主題都沒有關係。這篇故事的主角絕對不是玩電腦的死小孩,而是另外一個白皙斯文的小帥哥。歐洲人,但英文沒有什麼腔調,感覺也是好家庭出身的小孩。

我們三個在京都子算住得很久,硬要說也算是過盡千帆,看了無數洋人來來去去,因此我到後期已經沒有力氣注意這些洋人。有一天晚上阿珠忽然興致勃勃的告訴我,那個新來的亞洲妹和那個小帥哥應該才剛認識,怎麼就已經勾肩搭背的樣子。我和牡丹一來沒有看到現場實況,二來又是呆頭呆腦的射手座,因此還笑著說「應該是原本認識在這邊相逢吧」。

阿珠說的亞洲妹和小帥哥我壓根兒一點印象都沒有,本來阿珠還以為她是南美洲女生,因為膚色較黑輪廓也較深,而且英文腔調很漂亮。不過後來才知道她是日本女生。至於小帥哥我更沒印象,整個京都子的洋人在我眼裡只有兩種:髒,不髒。

不知道為什麼,我看到的洋男人好像過了某一個年紀(我猜是二十五吧)就會變得有一點髒髒的,非得留把絡腮鬍,要不就在臉上弄一片鬍渣渣。好吧,我知道某些女性同胞很愛這個調調,但我見了只想亮出剃刀幫他們把臉刮乾淨。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在那個晚上阿珠提起之前我都不知道她說的那位洋男孩是誰,甚至她說完之後我都還搞不清楚是誰,一直到隔天晚上。

隔天晚上我們又晚歸了,不過既來之則安之,我們三個人矮志氣高(?),走在路上面不改色,進了屋子也是豪氣干雲(?),背包一擺啤酒一放食物一拿出來,一邊算帳一邊吃喝一邊聊天,好不快活(我也不明白幹嗎不早點睡覺然後每天早上起床都像死過一遍)。嗨裡這個磨門特,交誼廳通往樓上房間的那扇門忽然打開了。

不知名小帥哥白著一張臉(是說本來就很白了),穿著睡衣,睜著圓大痛苦驚慌的表情看著交誼廳裡所有的人,包括打線上遊戲打得不亦樂乎的那兩位、在我們隔壁桌靠很近聊天的一對夫妻、剛從浴室出來一身溼答答的洋辣妹。阿珠牡丹與我也算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在京都子住了幾天,對驚慌失措的洋人已見怪不怪,兀自吃著我們的食物。

因為我們的桌子離外出的門最近,因此不知名小帥哥一開始就瞄準我們這三個台妹。在此驚慌失措的狀態下他還能保持禮貌,溫柔的問我們有否看見一個日本女孩子離開京都子?(但是阿姐我覺得他好像已經快要哭了)我們三人才剛進門半小時,吃得不亦樂乎,哪有管過誰出去誰沒出去。不過印象中自我們進門後那扇門就沒開過就是了。

熱情的台妹們開始七嘴八舌告訴不知名小帥哥,歹勢捏小帥哥,阿姐們餓得前胸貼後背,只顧著吃沒有顧門捏。啊不過我們進來後好像就沒有人出去過了,你也知道現在都幾點了,夭壽喔都已經十二點多了,誰還會這個時間出去啊。(以上為內心的吶喊,不過翻譯成英文後說出口後完全沒有辦法表達出以上氣勢,甚憾。)

不知名小帥哥露出絕望的臉孔,令阿姐們的心肝也抽抽痛起來,忍不住多問了兩句。啊小帥哥你是安怎啊,你冰有不見了喔?不知名小帥哥雙目含淚嚶嚶欲泣的說:「前幾天和我在一起的那個日本女生不見了,我所有的東西都鎖在她的櫃子裡面,可是我找不到她。」

阿姐們連忙安慰他,小帥哥你莫急莫慌莫失志,是沒有換洗衣物洗澡逆?舊的先穿一下啊。要不你有沒有那個女生的手機號碼,打個電話請她快點回來。不知名小帥哥顫抖著聲音說:「可是我連手機都鎖在她的櫃子裡,我昨天才認是她的。」

阿姐們沉默半晌,阿珠對我使出一個得意的眼色。這時我腦海裡迴盪著阿珠的話:「怎麼剛認識就勾肩搭背上樓去了......怎麼剛認識就勾肩搭背......勾肩搭背......勾肩......搭背......。」腦中飛過報紙上常寫的洋人把亞洲妹新聞,傳說中有某一流派的亞洲妹特愛洋人,看到洋人就忍不住啪搭一聲黏上去,嬌嗔磨蹭只求一夜纏綿......或一張外國身份證。

本來這種事情我只聽說而沒見過,向來是斥為無稽之談(道貌岸然臉),沒想到竟然讓我在日本碰上了。而且不知名小帥哥顯然也是個傻瓜,怎麼會將所有貴重物品交給一個剛認識的人。阿珠說一定是為了省錢啦,想說兩個人一起用一個置物櫃比較便宜。(京都子臥室基本上是開放空間,但房東有提供兩排可上鎖的置物櫃供身家較為豐厚的冰有使用,沒記錯的話使用一次要一千日幣。像我們這種全身上下只有一點錢和一台相機的窮酸鬼當然不會去動它。)

這時候我和阿珠腦海裡都飛馳過「小洋人在日本被仙人跳」的精采故事,不過表面上我們當然不能說出來,不知名小帥哥自己恐怕也有這樣的懷疑,不然他不會因為一個萍水相逢的女生晚上十二點還沒回家急成這樣,我可不相信他有偉大到去關心那個女生的生命安全,很明顯是擔心他的東西被捲款而逃。

這時候房東已經休息,想要找人將櫃子敲開也找不到,不知名小帥哥又受過良好教育,沒有膽子自己把櫃子敲開,只好六層樓一層一層去找一個根本不在家的人,最後找到交誼廳時已是嬌喘連連泫然欲涕。在我們告知他沒有看到那個女生後,他又爬回樓上換了一套衣服,外出時告訴我們:「如果你們睡前看到那個女生回來,請告訴她留在房間等我,因為我在找她。」

阿姐們沒口子答應,而後看著不知名小帥哥疾奔而出,準備在夜晚一點鐘的京都大海撈針找一個日本女孩。門剛關上我們就聽到他在外面爆了粗口,對著寂靜的巷子大罵了一句F**K,牡丹幽幽的說:「大發火了他。」我與阿珠也搖搖頭。其實這件事情怪不得別人,這孩子實在太嫩了,第一,他怎可將貴重物品(我想一定包括護照)交給相識才一天的人。第二,他竟然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整間交誼廳的人!他沒有想過萬一那個女生回來了要怎麼面對我們的眼光嗎?還不確定事情是怎麼樣呢。

那天晚上我們兩點多就睡了,睡前也還是沒看到那個女生。隔天起床吃早餐時卻看到那個女生正神采飛揚的在烤吐司,看到我的相機還跑過來稱讚了一番。我本來不知道,阿珠偷偷告訴我:「昨天晚上那個小帥哥找的就是這個女生啦!」

嚇!回來了!

我說:「真厲害,玩到那麼晚還這麼早起床啊。」牡丹白了我一眼:「笨蛋,她一定是剛剛才進門啦,你看她就是整晚沒睡之後那種亢奮期啊。」嗚哇!

我說:「不知道小帥哥跟她談過沒有。」阿珠說:「當然還沒,我剛下樓的時候看到小帥哥還在睡,一邊睡一邊眉頭皺得好緊,超煩惱的表情。」我與牡丹搖搖頭,這孩子真的太嫩了。

這件事情的後續我不清楚,因為後來我們就出門了。隔天小帥哥似乎就搬離了京都子,不知道是原本就計畫只住那幾天,還是被嚇到了。

其實我自己一直以來也是秉持著信任大部份的人的信念在生活,雖然也經常吃鱉,但是因為還有個底現在,頂多落個心情不好,還沒實際吃過甚麼虧。像不知名小帥哥這樣的行為,就連我都自嘆弗如,出門在外錢不露白而且要保持戒心這種道理他竟然都不知道,我只能說他運氣好,那個日本女生只是玩太晚玩通宵,今天如果真的被人家盯上了,他恐怕只能搭遣返的飛機回家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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