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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週一中午我提出一份員工旅遊的簡單企劃,其實重點只是要所有同事投票決定最後地點。雖然我曾經建議老闆直接決定就好,但老闆一心想玩「我是民主好皇帝」的遊戲,堅持一定要全民公投,於是大家只好被迫參加了第一次的午餐會報。

疑似千方百計向每個女員工都搭訕過的水餃男照例又買了一盒水餃在喀,從頭至尾一言不發,像頂著烈日曬傻了的巨人陣石像,也不知道是去哪都沒意見還是快睡著了。

坐我後面的金胎溝倒是興致勃勃,畢竟剛進公司不到十天就恰逢員工旅行,他好像覺得這種爽事等級跟憑空被金磚砸到差不多。

已婚卻還是每天嬌聲嗲氣跟不同男網友講色情電話的暴牙妹(我很好奇那些網友到底知不知道她的長相)(如果他們知道,我只能說他們真是一群不膚淺的好孩子),正一邊吸哩呼嚕地吃她的便當一邊掩著嘴巴講電話,也不知道是老公還是新獵物。

喜歡自己縮起來吃便當討厭應酬的設計師硬被叫進簡報室,臉很臭,我一度懷疑是否因為我曾經踩到他的腳沒道歉而得罪了他。

主管級的工程師看得出來勉強想擺出有興趣的臉討老闆歡心,但連我都看出了他的勉強就跟雞姐那碗牛雜湯一樣,蘿蔔筋沒挑,大腸屎沒洗,失敗。

老闆按照慣例對所有員工的情緒視而不見,只顧沉溺在自己由瑰麗雲彩鋪造的幻想中,腦海中可能有許多大夥兒手牽手心連心往彩虹的方向奔跑之類的老派劇情,他靜坐在白板臉上帶著天真熱切寵溺的微笑,讓我覺得……好想吐

地點很快便決定好了,因為公司人不多卻開了四台車,因此最後決議人人都可以攜伴參加並且不限人數,反正公司只貼油錢,不管一車坐幾個人都沒有影響,除非車子塞太滿上高速公路被警察開超載罰單,不過反正公司也不會付這筆。

吃完午餐回到座位,我上莫名焦慮了起來,雖然老闆用新好男人表情慷慨激昂地號稱會「帶著老婆孩子前往,與所有同仁同樂」,但我還是有種不祥的反胃感(但絕非孕吐),蓋我歷經他這段時間的msn轟炸與噁心摧殘後,的確對他有某種程度的了解,怎麼看我都覺得他疑似自以為這是我跟他的偷情之旅,萬一這三天兩夜的過程中,他哪時精蟲充腦神經病發作,避開老婆打昏女兒後溜到我床上對我這弱質嬌女這樣那樣又翻過來那樣這樣,我可怎麼辦才好

並非我自以為長得千嬌百媚妖豔動人,實在是老闆老兄明顯有些許戀童癖外加很不挑,還合併強烈妄想症,我不能隨便拿我的冰清玉潔去賭。可是,想我剛進公司方月餘,跟同事們只有喝酒吃肉喇賽打屁的把握,沒有捨命相救的交情,公司裡其他幾個男人也都一副別人家的女兒死不完的態度,我想到時就算他們聽到我無助的哭喊大概也會當成野鬼亂嚎置身事外吧,就算我叫破喉嚨也沒用啊。(破喉嚨:「誰叫我?」)

思前想後,我決定,身為一個時代新女性,絕不可坐以待斃,毫不掙扎地被抬上砧板剁碎絕對不是我的風格,既然公司內部沒有可靠的內援,那我就從外面找生力軍進來,我甚麼沒有,就是損友最多!二話不說,馬上上線敲號稱溫泉區大姐頭的高中好友睡獅姊姊。

睡獅姊姊照慣例一副懶洋洋的口氣,不過聽完我對老闆加油添醋的毀謗跟卑躬屈膝的哭訴跪求,又問清楚時間地點跟費用後(誰說獅子座花錢如流水還不經大腦?我認識的每個獅子座算錢都比我精明一百倍!),就很阿莎力地答應陪我前往了。

這時我終於從一大串被霸王硬上弓(?)的恐怖幻想中脫身而出,有了睡獅姊姊加持,到時候老闆就算摸進我房間,我們兩姐妹也可以一人一邊踢爆那個假gay把妹的變態的LP讓他兩顆卵蛋進來,兩碗蛋花回去!

諸事底定後,剩下來訂房等後續就交給總管姐姐處理,其餘人等則繼續忙於工作。一日,老闆堅持與我同行前往拜訪一位大客,因為時間寬裕(也是因為經費拮据)我們倆搭捷運前往,回程時在月台上他順口問起員工旅遊各準備事項的進度,本來還算聊著公事,誰知他忽然轉過頭來…….媽呀,那熟悉的,楚楚可憐的,蠟矩成灰淚始乾的瓊瑤表情又出現了,而我胃裡那種熟悉的噁心感,也出現了

「控,我們出去玩的時候,妳搭我的車好不好?」他深情款款地用上排牙齒咬住下唇,噘起厚重的下巴,接著放開下唇,嘟起兩片肥肥的唇,用一種在三歲小孩臉上很可愛在他臉上卻讓人想揮拳的模樣看我。

我震驚地連退三步,捏緊十指,陪著笑臉說:「可是你們那台車已經坐三個人了,我跟我朋友應該坐不下吧,我總不能邀請別人一起去玩卻把她丟給一堆陌生人你說對吧?」

「是喔~。」老闆老兄皺著眉頭,疑似撒嬌地拉長了尾音:「可是,我一個人好無聊喔,妳來搭我的車子陪我聊天嘛~好不好嘛~好啦~。」

更~~~~~~~,我真的好想來一個漂亮的迴旋飛踢把他踹下軌道,尾蝦米木柵線月台跟軌道整片用圍牆隔開了?!警衛,可以讓人這麼注意安全的嗎?斷橋堤防跟土石流危險區都不重建了,憑甚麼這裡的軌道要圍起來?!(MRT:「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防止妳這種人。」)(斷橋:「躺著也中槍。」)

「我朋友很高欸,超過一百七欸,金胎溝那台休旅車車頂比較高,她坐起來比較舒服啦。」我強忍著想把他踹進牆壁三天挖不出來的衝動,絞盡腦汁地想理由:「再說你們家開的是家用轎車吧,坐五個人實在太擠了。」

老闆兄臺避開了我的眼神,望著遠方說:「沒有五個人啊,我那台車只有我一個人,加妳跟妳朋友也才三個。」

「啥?」

「喔,我老婆忽然說她跟女兒不想去了。」老闆說:「所以妳跟妳朋友可以一起來搭我的車,反正你坐前面陪我聊天,她一個人坐後面也是寬很舒服啊。」

那個瞬間我彷彿聽到自己的血液從心臟打出來流經脖子上動脈的聲音,我的不祥預感果然成真,預先找師子姊姊護架果然是對的!(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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