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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地,陳耐吉對陳格致的加入毫不介意,傻頭傻腦地接受了這個大他六七倍,走起路來輕手輕腳還有雙大眼睛的大頭怪物。而更令人意外地,陳格致對陳耐吉也表現出令人發毛的友善,對鮪魚罐頭的興趣遠遠遠遠大於看起來肥胖滑嫩的陳耐吉。

台中辣妹知道我將過著鼠貓一室的生活時,曾好心提議要我將陳耐吉連籠帶鼠放到她房間去,直到陳格致恢復健康找到主人。我哭著抱緊陳耐吉抵死不從,台中辣妹對陳耐吉心懷不軌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現在竟然想假裝好人將陳耐吉從我身邊奪走,讓我們母子天人永隔(其實就在隔壁),實在太殘忍了。

再說,她們家小花小白一直很垂涎陳耐吉的青春肉體,萬一去了被綁在滾輪上輪姦怎麼辦?台中辣妹聽完我的抗拒之後,怒氣騰騰地說了一句「隨便妳啦!」就甩門而去,不知道是因為自覺好心被雷親還是因為詭計被揭穿而惱羞成怒,真是開不起玩笑。

不過,剛開始時我的確每天都提心吊膽,早上出門時陳耐吉總是已經吃飽飽在滾輪上做飯後的散步,而陳格致則還昏昏欲睡的,一臉呆樣目送我離開。
每次喀答一聲鎖上房門時我都想,是不是應該留個縫兒做為陳耐吉的逃生門,但從紗窗裡偷偷望去,陳耐吉的鐵籠感覺還算堅固,兄弟倆對望的眼神也沒有絲毫食慾與情慾的意味(陳格致望著鮪魚罐頭的表情就很腥羶),我也只能扛著課本趕去上課。

幾日之後我終於確定,陳格致與陳耐吉真的對彼此一點興趣都沒有,當然也沒有絲毫恐懼。有時候我鼓起勇氣將陳耐吉從籠子裡抓出來,放在陳格致旁邊,陳耐吉總是忙碌於從我手中接過葵瓜子們,而陳格致則打個哈欠,喵眼迷濛地望著窩在他肚子旁邊的陳耐吉,又轉頭趴回去睡覺。

有時候我會將台中辣妹與金牛妹叫到我房間,表演貓鼠馬戲給她們看,陳格致躺在地上睡覺,陳耐吉負責在他身上爬來爬去,兩個人還不時對看會心一笑(?)。台中辣妹跟金牛妹看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口氣很酸地說陳格致應該只是假仙,等我一不注意就會把陳耐吉吃到連骨頭都不剩,還提議我們躲起來看陳格致會不會趁機把陳耐吉吃掉。

我當然拒絕了,這種拿陳耐吉生命當賭注的玩笑我怎麼可能願意。據我推測,因為陳耐吉是寵物店繁殖出來的,從小就沒被肉食動物追捕過,跟了我之後又吃香喝辣住豪宅,是一朵溫室裡的花朵,因為被深深疼愛又沒見過世面,對所有的生物都很信任,又沒見過貓,當然就不會怕陳格致啦(畢竟耐吉自認為是前輩)。

至於陳格致,大概才剛斷奶就被我撿到了,沒吃過活體食物,加上我用日本進口鮪魚罐頭把他嘴巴養刁了,讓他每天都處在吃很飽的狀態下,以貓科動物來說,吃飽時他們就不會想殺生,雖然有些貓抓老鼠只是為了好玩,但是畢竟屋裡有個用兩隻腳走路更好玩的大傢伙,所以他也不會想動陳耐吉。

陳格致
這傢伙對陳耐吉真的一直表現得很沒興趣而容忍,他對我以及鮪魚罐頭的熱情遠大於潔癖嚴重的陳耐吉。每天晚上七點左右他開始警醒,吃過罐頭喝過水跳上我的床,又從床上一躍到我腦門上,沾沾自喜地在我腦袋上顧盼生風。我坐在電腦前面臉有點綠,好聲好氣地請他移尊就駕到旁邊他不聽,只好一把將他抓住摔開,這傢伙不愧是在野外打過滾的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姿態咻咻半空中來個720兩圈大迴轉漂亮著地,又馬上飛奔沿著我小腿爬上大腿爬上手臂,用肉掌狠摑我啪啪啪打著鍵盤的手指,簡直像打地鼠一樣。

於是我只好用尼龍繩綁一個自製貓玩具(這不是小氣不小氣的問題,錢都花在鮪魚罐頭上了,哪還有錢買甚麼玩具?),每晚跟他玩一個多小時直到彼此筋疲力盡,好不容易讓這隻嬌客累到趴下,我才能上個網洗個澡寫個作業,好不容易一切搞定,熄燈後我的腦袋才剛沾枕頭,就聽到喵一聲伴隨著風聲,接著胸口一痛,靠!這隻鬼貓竟然跳上老娘胸部,對著老娘呼出嚴重口臭的喵喵聲。

不知道是不是鮪魚罐頭太營養,陳格致長大速度超快,短短一兩星期就大了好幾圈,毛色眼珠都變得異常豐潤,連體力也好得驚人,每天我才提著鑰匙踏進院子小門,他就在屋裡喵喵大叫,聲響似雷,簡直要把屋頂給掀了。白天已是聲響似雷,晚上叫起來當然更是轟隆巨砲,我怕吵醒隔壁的幾個室友,只能摀住他嘴巴起床陪他玩,但是每每玩了個把小時,我已經快要失去意識了他還不累,結果每天越玩越久,連續幾週我每天睡不到兩三小時,白天又要上滿堂的課,比當初我撿到他時的狀況還瀕死。

台中辣妹見我走路時渾身亂抖的模樣,嚴正警告我不可以再這樣下去,萬一我那些必修重修三修這學期沒過就要延畢了。我苦著臉說以前陳耐吉半夜滾輪子啃籠子我還可以勉強忍耐,畢竟那只是有點吵,現在陳格致是爬上老娘的牙床在老娘胸口跳躍狂吼開趴踢,還要老娘起床陪他玩遊戲,就算白天灌三杯黑咖啡也難以清醒。台中辣妹說:「妳就不要理他,他現在就是小孩子心態,知道只要吵鬧妳就會陪他,妳一天晚上不理他他就知道這招沒用了。」

那天晚上我抱著剛毅的決心入睡(今天晚上一定要睡八個小時!),捲著棉被縮在床上,為了預防陳格致又踩到我胸口踐踏我的胸部擠壓我肺部的空氣,我還特地保持側睡的姿態。

熄燈了,陳格致果然咻一聲爬上我的床,卻發現:「沒有胸部可以踩了!」,他也不是省油的燈,知道此事不可強來,遂默默地走到我枕頭上,想了想,對著我側睡朝天的左耳孔裡從丹田中用力發出比噴射機起降還要大聲的「喵!!!」聲。

真正是如雷貫耳!我馬上從床上彈起來對他大吼:「你是想怎樣啦!」陳格致坐在我枕頭上一臉無辜,看起來似乎是「我想說大聲一點妳才聽得到」的表情,可愛得不得了。

我覺得腦部嚴重缺氧,手腳發抖眼前發黑,極度需要睡眠,就隨手拿了一個搬家剩下的小紙箱把陳格致蓋住,希望他能在被困而很無聊的狀態下睡著,然後啪的一聲躺回我寶貝的床。

但我實在太小看鮪魚罐頭的能量了,陳格致那充滿power的身體硬是將紙箱震開,當他重出江湖的時候還發出一聲充滿歡愉的「喵~~!」聲,接著又奔上我的床踐踏我的肉體殘害我的耳朵搖晃我的靈魂,滿床亂跑堅持要把我叫醒。這時候連陳耐吉也被吵醒了,他不滿地發出吱吱聲,聽起來應該是鼠界的風吹草低趕羚羊,接著他啃了兩顆葵瓜子後就百無聊賴的跑起滾輪來了。

事情不該是這樣!這是睡覺時間,為什麼全世界的小動物都醒了?(好吧,其實就是我房間的兩隻。),我把陳耐吉從滾輪上抓下來丟進睡覺小屋,又把陳格致抓起來,隨手拿起兩條鞋帶(房間亂到隨手就抓到兩條鞋帶,偉哉),綁成一個圈圈鬆鬆地套上陳格致的脖子,另外一頭用椅子壓住,叮囑他乖乖在地上睡覺,心裡一邊想改天該去買條貓繩一邊躺回我的床。

陳格致被鞋帶與椅子制約無法移動,竟然瘋狂狂吼了起來,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簡直跟打雷一樣,我想起台中辣妹的叮嚀,決定不去管他。隔了幾分鐘,我覺得不太對勁,陳格致的喵喵聲越來越微弱,而且我還聽到椅子緩緩拉動的聲音,起床開燈一看,這傢伙竟然硬是拖著沉重的鐵椅子朝床的方向前進,脖子都快被自己勒斷了!

我被陳格致這種以死相脅的精神感動(?),只好把鞋帶拆掉,將他抱到床上,任由他一晚在我身上賽跑狂抓吼叫,半睡半清醒地陪他玩了一夜,終於,他睡了,我看看手表,凌晨五點半,八點有課,就算搭公車去上學,我也只剩下兩個小時可以睡了,重點是我怕我睡過頭,根本也不敢睡。

於是,撿到陳格致兩個多月後,我終於明白我在精神力與經濟力上都已油盡燈枯,雖然我很愛他,但我還是決定必須找人收養這個傢伙,否則不是我暴斃,就是在他在無意識中被我掐死,愛他,就應該幫他找一個適合他的飼主,可以給他吃鮪魚罐頭陪他玩而且不會因此餓死或暴斃的飼主。(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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