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狂眼中的世界

Chap.1 貓膩的夏天－5

　　來客嘆了一口氣，將剩下的半杯水也喝了，拿著杯子半天沒說話，杯緣的水珠紛紛落在地板上，發出人類聽不到的碎裂聲。我最討厭地板上有水，忍不住哼了一聲，來客看了我一眼說：「你喜歡小動物？」

　　沁沁走了過來，順手抹了抹我眼角的眼屎，溫柔至極地說：「這是我們社長，他叫百花。」百寶在旁邊抖著鬍鬚噗嗤了一聲，被我喵一聲狂毆了數十下，他原地不動假裝委屈地嚎了一聲，這死狗，最會裝可憐，我分明沒出爪子。沁沁很少干涉我們的互動，她總以為我們在「打情罵俏」，卻不知道要不是怕她難過，我早殺了這隻笨狗。

　　來客皺著眉頭說：「名字倒好聽，那狗呢？」

　　沁沁笑著說：「他是百寶，是我們社裡打雜的。」百寶點腆著臉往沁沁身體靠，咖啡色的杏眼濕潤潤地含情脈脈，尾巴快速地拍打地面。我舉起右手輕輕舔拭，風涼涼地說：「說你呢，打雜的。」百寶嘻嘻一笑，看也不看我就把頭埋進沁沁的手掌裡，頗有挑釁的意味。我知道他根本不在乎沁沁當他是甚麼，狗就是狗，只要能跟在人身邊就開心地不得了。

　　我真正的名字是馭虎，已經轉世八次為貓，這是我的最後一世，結束後會去哪裡，我也不是很清楚，但不論如何我的靈魂總是比大部分的動物高尚，百寶也明白，所以對我特別恭敬。流浪的時候有幾個人類小孩常來餵我，因為他們年紀還小，所以我偶爾可以跟他們溝通，為了順口，他們都叫我阿虎。

　　我不知道沁沁為什麼叫我百花，我也不知道她靈感從何而來，但是不論我如何努力都無法將我的名字傳達到她心裡，她的心被深沉的寂寞團團包圍綑綁，因此明明是潔淨透明的靈魂卻如穿戴百年枷鎖居於暗室全盲全聾，我不忍棄她而去，只好忍受她用可笑的名字再三羞辱我。

　　在沁沁面前，我只好當百花，也只能是百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