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件者 20100720京都day5-2祇王寺 |
「極端的權力和美貌面前沒有愛情。」
祇王寺以苔聞名,推測其位置應在山陰(日照背後),也因此寺中竹林茂密、青苔四佈、舉目慘綠,十分搭襯其傳說主人的淒涼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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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中,將平氏一家聲威推上頂峰的平清盛寵愛祇王與其妹祇女,兩人皆為舞姬白拍子(白拍子為平安朝後期流行的一種歌舞,舞者女扮男裝,也稱為白拍子。)後平清盛(不令人意外地)喜新厭舊另結新歡,將祇王一家趕了出去(關於這段過程網路上有好幾種說法,有一說祇王被趕是平清盛新歡佛御前所挑撥,另一說是佛御前曾為祇王求情,但平清盛色慾薰心XX衝腦堅持將舊愛驅離,不論原因為何,祇王一家總之是被掃地出門了。)
以色事人者色衰愛弛為意料中事,但這年祇也不過才20歲年紀。不多久平清盛卻遣使來旨,言佛御前在宮中無聊寂寞,命祇王前往歌舞娛樂佛御前。祇王雖覺屈辱卻無法拒絕,只好含恨前往。(這邊又有兩個版本,一個是祇王的歌舞唱「如今殿上之君已與我己無緣。」另外一個版本是祇王對佛御前唱「佛本是凡夫,凡夫終作佛」這種較有禪意的歌。不過因為找到的都是片段的說明,所以說不定是同一首歌裡同時有這兩句詞。)
此後祇王心灰意冷,與母親、妹妹相偕至嵯峨野往生院(也就是現在的祇王似)削髮為尼。隔年,十七歲的佛御前至往生院敲門,原來平清盛又另結新歡,佛御前遭與祇王相同境遇後也看破紅塵,前來與祇王一起修行。四個女人便在寺裡了此殘生,傳說寺中房舍後院還有祇女與母親的墳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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祇王寺鼎鼎有名,卻非大廟,入口與出口同一個,如果不細細品味,進去晃一圈不超過十分鐘。寺外的標示牌上寫著「平家物語遺跡」等字,再回想祇王等四人的一生,原就顯得幽靜的寺區氣氛又更加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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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寺方飼養的白貓,我聽到蹲踞在寺裡各處的婆婆們叫他丸子。白得出奇,也不喵叫,也不怕人,靜靜地隨著旅客在寺裡走動。這祇王寺還真適合一隻貓。
舊時代的女人命運果然都掌握在男人的手裡,尤其亞洲女人的人生更如漂萍。細想祇王四人的一生,要說淒涼、可憐也不是不對,但我認為她們其實還是挺幸運,因為她們在關鍵時刻選擇了離開。要說這故是最殘忍之處,應該不是女人們悲慘的遭遇,而是故事裡面所有的人對彼此都沒有愛。如果男人有愛就不會輕易拋棄女人,如果女人有愛就不會輕易離開男人,這是ㄧ個常見而不例外,權力與美貌的結合,在文學家的筆下幻化為淒美的愛情故事,卻不能改變它滿是粗暴慾望的本質:肉慾、物慾,還有這一切的墜落和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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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道沿著庭園,而中間是一大片疏離的樹影森森和樹下如毯的各色苔、蘚,厚如絨毛,色澤各異,堆堆疊疊綿延,美地不得了,台灣的苔蘚類多半潮濕薄短,祇王寺的苔蘚們卻厚軟綿密,在輕淡的陽光下發著光,許多婆婆們彎腰拾輟著,但其實我看不明白她們在拾輟甚麼,苔蘚們大概是因為受了婆婆們的整理才如此生意盎然,但方法、技巧我等外行人是看不明白的,只能見到一個個嬌小的背影,和她們彼此交談輕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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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道上沒有殘葉落紅,台階也鋪得平整。兩邊矮灌木長得自然,但我知道這都是修剪過的。日本的庭園就有那本事,人工卻不死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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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目一望,頭頂是五爪型的楓葉,時節不對,還嫩綠著,小小地在風裡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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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是粗大灰綠的竹林,品種和台灣常見的綠竹不太一樣,竹節粗大,一支都有人手兩隻粗,皮看起來很厚,表面泛著灰綠,也不若台灣竹那樣油光閃亮,別有一番蒼涼風趣。只是這支竹子特別慘,被迫做了某段愛情的見證人。那個小小的愛心也不知道是用鑰匙還是甚麼東西刻出來的,但在這無情無愛的祇王寺裡出現這圖騰,還挺諷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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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的竹林、卡其色的竹枝、綠色的苔蘚,很難想像人如何在這種環境裡度過一輩子,彷彿眼前所有的顏色都被吸乾了,只剩下深淺各異的綠。說真的,不太舒服,雖然空氣清新,但有一種徹底的安靜在四週環繞,與之前所經寺廟裡那種安詳的寧靜不同,祇王寺裡有股說不出的空洞氛圍。它超凡脫俗,卻也無血無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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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方貼心在一角擺出寺裡所有品種的苔蘚類盆栽,讓訪客可以細看各種苔蘚的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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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咪小丸子在我沒注意時領先我ㄧ步走進祇王寺的主舍,雪白的身影在一片綠裡特別醒目。我沒有走進這座小屋,只隨意幫小丸子拍了幾張照片就離去了。一來是因為我衣著輕便,覺得待在祇王寺裡越久,身體四肢都冷了起來,好像在一片漿綠色的冰冷海水裡游泳(備註:其實不必想得太恐怖,我天生體溫就比較低,所以怕冷是人盡皆知的。)(應該吧?XD)二來則是祇王寺周圍本來就少有陽光,加上樹影森然,小屋又沒有點燈,看起來真的怪恐怖的,雖然其他遊客都信步進入參觀,但我老人家膽小甚於鼠,既然孤身一人又爬了滿身的雞皮疙瘩,還是不要冒險比較好。(備註:事後知道後院有座墳的時候我真的很慶幸我沒有走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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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送上小丸子近照一張。他老人家果然是見過世面的,不輕易對著鏡頭,總要擺擺譜亮亮姿態,因此這側面更有一種大明星的架式。算起來我跟他也是異國友人忘年之交了,如果日後有機會重訪祈王寺,不知道他老還既不記得我?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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