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狂眼中的世界

那日天氣陰沉，菩薩灣裡的浪已有兩人高，除了村裡幾戶被錢逼得沒辦法的人家，大部分村民都沒有出海的打算。

這時正是外海兩股洋流交會的季節，小船出海抵不過海流的力量，只能順流漂浮，會到哪裡沒人知道，還有人親眼見過船隊剛出菩薩灣就被漩渦攪成碎片，就連林老爺旗下的中大型漁船都不敢輕易犯險。

只是海流交會處必有豐沛的魚群，出海一趟若平安歸來可得平日五倍以上漁獲，靠海吃飯的人很難抵擋這這種誘惑，每年總有些不顧親友阻擋的人涉身冒險。

人天生有賭性，平常只能在牌桌上活絡這股賭性，算不得大買賣，要賭就要和老天賭性命，那才是真英雄。

對無視險惡天氣的漁夫們來說，出海一趟就像往海裡丟把骰子，贏了一家溫飽，輸了屍骨無存，俐落乾脆。想當初林家也是這麼旺起來的。

說起來，人要往前走，都要靠錢逼。

清晨時妞妞兒被幾聲婦女的嚎哭驚醒，忍不住也落下眼淚。

那是行將出海的漁人妻、女、母揣揣不安地送走夫、父、子，卻沒有勇氣阻止他們，肯定是因為家裡已經無米下鍋了吧。

雖然可憐，但這就是人生，人人都有自己的難處，沒有誰能事事順意。妞妞兒將一小綹沒綁到的頭髮塞進耳後，看著鏡中憔悴的自己露出苦笑。

當時就該知道不是好兆頭。

白日裡林老爺無預警帶了兩人回府，事先吩咐書韻躲在屏風後觀看。

書韻覺得彆扭，邀了妞妞兒一起。

妞妞兒雖不情願，還是端了椅子陪她。

兩人明白來客的用意，年輕的那個是林老爺為書韻挑選的丈夫，老的那個，不是父親便是祖父吧，這種事情總不好派下人陪同，太無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