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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房後的第一個晚上我有事出門,阿德哥陪阿貴姐至就寢才回家,我則趕在晚上十點醫院探訪時間結束前回到病房。阿貴姐已經睡了,但是留了一盞頂燈,亮晃晃地。我想了想,雖然已經搬到單人房,但是我實在沒有勇氣把燈關了,就這樣亮著燈睡到天亮。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新病房的單人床面牆的方向有一股很濃的藥味,分明整夜沒人打擾,也睡滿了八個小時,隔天起床卻覺得頭痛欲裂。

只是我不想讓阿貴姐擔心或害怕,也就沒有特別提,何況我也覺得連著兩天睡不夠,第三天頭痛也是正常的吧。我等阿德哥來院後就回家了,天氣非常好,我忙著洗衣服、帶馬路去河堤散步、回來又幫他洗澡,然後隨便吃了飯又趕到醫院陪阿貴姐。但是我的頭痛卻一直沒有消失。

我推門進去的時候她正笑呵呵地看著綜藝節目,我陪她看了一會兒,九點時她說想睡了,正好護士進來幫她量血壓,一量,很不對,分明她一直坐著看電視,只有偶爾起來上廁所,血壓卻飆到155/110。雖然平常她就有一點點高血壓,但是因為每天都有吃藥控制,所以血壓一直很正常。雖然這個數字不至於太誇張,但是一個坐著看電視的人血壓不該高起來。

護士小姐表示等她發完全不的藥會再過來幫阿貴姐量一次。阿貴姐決定先睡,我再三和她確認,她表示沒有不舒服,我就關了一半的燈,留著另外一半看書。只是書才翻了幾頁,糾纏我一整天的頭痛越來越嚴重,連我咳嗽打噴嚏都會引起劇烈的痛楚,我覺得我的腦子好像化成水了,在我的腦袋裡翻來翻去,只要一個沒平衡好就痛得要命。

我想起背包裡長放著之前拜拜時向媽祖娘娘求來的平安符,平常我都沒貼身放著,一直放在錢包裡,本來是想拿給阿貴姐,但是因為她說她沒有不舒服,我也不想塞個平安符給她,怕反倒嚇到她。現在想想我這頭痛得不對,還是拿出來放在自己身上求個心安吧。

我把平安符裝進小夾鏈袋,再放到褲子口袋裡,書也不看了,關了燈留下門口的燈,睡了。說也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躺平的關係,總之頭疼漸漸消失了,我也很安穩地進入夢鄉。

凌晨三點鐘,我被阿貴姐叫醒。我算是淺眠的人,加上陪病,一直警覺著,阿貴姐一叫我我就彈了起來,卻是她還冷靜:「我頭很痛,妳去請護士過來量一下血壓。」她看我急得連拖鞋都忘了穿就要衝出去,還安慰我:「還沒太嚴重,妳慢慢走。」

護士小姐很快來了,血壓與睡前差不多,159/110,但是一個躺著睡了四五個小時的人血壓應該要恢復正常才對。護士小姐說還不到需要服藥的地步,有可能是阿貴姐睡前的消炎藥沒吃(阿貴姐自己當醫生說現在不需要吃消炎藥了),那顆藥有鎮痛效果,建議阿貴姐還是吃一下,如果天亮時血壓還沒降下再請醫生斟酌是否要加降血壓藥。

護士小姐離開了,阿貴去上廁所,我坐在椅子上想了許久。她出來後,我問她:「媽媽,妳的衣服有口袋嗎?」

阿貴姐穿的都是貼身衣物,沒有口袋,我拿出平安符淡淡地說:「這是我上次去媽祖廟拿的,不燃放枕頭下面好了。」

平常向來鐵齒的阿貴姐竟然沒拒絕,我把平安符壓在枕頭下,自己又默默去包包裡找了一會兒,果然又被我找到一個以前舊的平安符(感謝我這愛亂塞東西的毛病),我把舊的平安符放在自己口袋,也沒多說甚麼,躺回去睡了。阿貴姐說開點窗戶吧,讓空氣對流,我也乖乖遵從了。

有時候事情就是這麼奇妙,從那之後,我跟阿貴姐頭都不痛了,也沒再醒來,一直睡到我鬧鐘響了。但是我們永遠不知道,是因為阿貴姐吃了止痛藥,還是因為我開了窗戶,還是因為媽祖娘娘聖靈護體,所以我們都平安了。回家之後我們都沒再提起這些事情,只是我想著下次去拜拜可得好好謝謝媽祖婆婆,而且要求一組新的平安符(握拳),然後等阿貴姐身體好點也要帶她去收驚,因為不論這些事情真假與否,我跟她可都是著實受到了驚嚇。

只是這兩天想起老太太,我還是會覺得很迷惑,看她的樣子絕對不是說謊,只是不知道她看見的到底是自己的幻想,還是真的看到了「貴客」。有人說老人家快過世之前會有通靈的能力,也會經常吵著要回家,如果是這樣的話,是不是代表老太太的生命已經快要結束了呢,想到這裡我就覺得有些悲傷。搬離有老太太的雙人房時,大女兒女士的表情非常悲傷,令我覺得有些愧疚,可是或許這就是每個人都得過著自己人生的無奈之處吧。

總之,故事結束了,我趕在十二點之前畫下句點,也還好馬路今晚被不知道誰放的煙火嚇到了,爬到我房間來睡,現在正把他溫暖的大狗頭放在我的腳板上打呼,讓我覺得一點都不害怕。要說這個經歷多可怕,倒也還好,很多事情就是沒看到、不知道、過去了就不可怕了,只是下一次再到醫院裡,我肯定會乖乖把平安符貼身戴著,也勸大家都這麼做吧。(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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