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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她先認識他的,現在回想起來那其實是惡夢的開始,只是那個時候沒有人知道,而知道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太晚了。他是她大學同學的同事,在某次的聚餐偶然遇見的,她同學聽說她身邊美女如雲,半開玩笑的逼著她和他交換了電話,然後他竟也半認真的開始了聯繫,兩個人偶爾出去吃吃飯看電影聊聊天,然後有一天june看到了他,他看到了june,然後,他和june在一起,之後就是七年。

   
她回想當初自己有多麼詫異,還有一片不為人知的心痛,不過這本來就是「總會發生的事情」,在她認識june的第一天就應該知道,總會有個王子出現,帶走她心目中的公主,組織ㄧ個傳說中的城堡,然後幸福快樂的過著每本童話書結局的日子。這樣很好,他是個好人,長的也好看,一定可以和june生出很多可愛的小寶寶,她靜靜埋葬數不清的秘密的眼淚,若無其事的繼續陪伴在june的身邊。

   
她並不像是外表看起來的那麼遲鈍,很多事情她都默默看在眼裡。junemay都是表裡如一的女孩,而她卻把真正的自己保護的很好,那也是為了保護身邊的每一個人,她就像穿著隱形衣戴著紅外線眼鏡的騎士,替那個沒出息的王子在黑夜巡邏不眠。第一次聽到may說他還是隻青蛙時,她忍不住笑了出來,有一種惡作劇的快感,而june只是煩惱著應該怎麼吻才能讓青蛙碰的一聲變成真正的王子,隨便怎樣都好,她還是做著她應該要做的事,或者她覺得她應該要做的事。

    June
有時候是真的會想狠多,連她都被弄得啼笑皆非,當june用清澈認真的眼神看著她問一些蠢問題,她竟感覺狼狽的淪陷。就是這樣的神情和語氣,帶點憂傷的輕柔,讓她無法自持的愛上。她不能理解他為什麼不趕快變成王子,害june不能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她知道june很愛他,早就遠遠的超過愛她,那也沒有什麼關係,因為這也是「總有一天會發生的事情」,只要這樣平靜安詳的生活能繼續,她不想計較太多,也沒資格計較太多。

   
她是第一個嗅到危險的人,當june一廂情願的以為是普通的爭執,而may開始出現為難的臉色。例行性的下午茶時間,june瘦的厲害的臉在陽光下明顯蒼白,may的沉默也很突兀,她機伶的創造笑聲話題,但是打不散緊繃的氣氛。may神經質的用右手搓弄著左手,june則深沉的比往常更安靜。她知道有事情不對勁,她以為may也擔心著june而不好意思開口,於是她找了他出來談,他也瘦的厲害,西裝褲裡空空的像是沒有東西,手指指結凸出,眼圈深黑凹陷,讓原本準備一見面就開罵的她愣住了,她在心裡想著「看來青蛙的日子也不好過」,終究是耐著性子坐了下來。

   
結果談沒幾句她還是發了火,就因為他面無表情的說,想和june分手。她幾乎不敢相信,7年了,現在是怎麼回事?死青蛙搶走了公主還不好好珍惜?簡直就是罪大惡極!她強忍著怒氣冷冷質問,究竟是什麼原因怎麼回事,她要一個完整的故事,要一個真正的決定,這已經是她所能忍耐的最後幾分鐘了,如果不說個好理由的話,恐怕她隨時會掏出武器來一把戳死這隻死青蛙。他終於還是透漏了may的事情,她不可置信,當場呆愣難言,她想破了腦袋也沒想過她擔心的兩件事情竟然會是同一件事情,仔細回想,她得到一種恍然大悟的痛恨,這兩個人怎麼能夠!她憤恨難當的站起身,一點也不願意對他眼裡的哀傷表示半點同情,她面無表情的拎起背包,他拉住皮包的下擺近乎哀求的叫了一聲「april...」,她冷冷的甩開他丟下一句「你們兩個,王八蛋!」,就離開了。

   
她千方百計的隱瞞,但願事情會在不知不覺中有轉機,她祈禱他回到june的身邊,即使酸澀難言的痛依然啃食著心裡某一個角落,但是比起看著june越來越憔悴的樣子,她但願死青蛙回到june的身邊,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她和may都可以承受,而她的june卻已經柔弱的快要折斷,她可以當作死青蛙是個好王子,她可以一輩子繼續幫死青蛙隱瞞,只要他回到june的身邊。但是在某一天,june說,一切都結束了,然後隔沒幾天,may也消失了,聽說是請調去了美國。她欲蓋彌彰的向june解釋,may因為上級命令太匆促來不及辭行,卻沒把握自己的表情會不會太僵硬。june淡淡的微笑接受了她的解釋,城堡內外現在只剩下他們兩個了,還沒有變成王子的青蛙已經叛逃。

   
她以為她隱瞞的很好,就當作他和may的離開是兩個完全不相關的故事。june看似已經恢復了元氣,但是她知道還有些事嵌在june纖細的心裡,她沒有問,每一個june臨時打電話來邀約的晚上她總是二話不說的出門,兩個人在酒吧裡一杯酒沉默幾個小時,總要各自抽掉一包煙才回家,隔天看到對方的黑眼圈都不禁好笑。但是june笑裡的有所保留總是讓她揪心的痛。閒言閒語開始蔓延,請調美國的may和他出雙入對在華人區被多次目擊,人人都知道他是june交往多年的男人,她不知道june聽到了多少,卻又不能開口直接詢問。一個下大雨的夜晚june又打電話來,她依約來到june家裡,看到桌上放滿了酒瓶,喝酒配沉默,抽著菸,june忽然說了一句其實我早就什麼都知道了,她錯愕的停下所有動作,任由煙屁股四散,菸灰灑到手指上而未感疼痛。june看著她,甜甜的笑著說不用擔心我了,她因為看到一種強自忍耐的麻木在june眼睛深處蕩漾,而心痛的哭了出來。

   
她抽蓄的摟著june的肩膀哭喊「妳怎麼不哭啊」,在一陣激動過後酒量不好的她累的睡著了,清晨醒來的時候june正站在窗邊看著窗外,桌上的酒瓶已經全部空了,煙灰缸裡滿滿的菸蒂,她知道june一定是過了很痛的一夜。他們都是生物學家,知道觸動青蛙的哪一根神經會有什麼反應,但是他們都不知道青蛙眼中的淚是因為痛苦、恐懼或是愛。june想和青蛙溝通,may選擇了假裝沒看見,而她卻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她痛恨的想著死青蛙總有一天要你好看,卻依然不明白為什麼一個還沒有變成王子的青蛙可以砍傷天使的靈魂,還把另一個天使拖下了地獄。

   
很久之後,或許也並不怎麼久,june說,收到了may和他的喜帖,希望她陪著一起去。她不敢置信這個世界上有這麼不要臉的人,更不敢相信june竟然認真的買了新衣服,她怪叫著為什麼我們要去參加這個鬼婚禮?june想了想說

如果你不想去那我自己去沒有關係。她終究還是輸給了那個淡淡的表情,只能恨恨的說,好吧,我倒要去看看那一對沒狗膽寄帖子給我的狗男女現在是什麼狗樣,隨隨便便的幫自己找了個台階下。june問她該買什麼禮物,她賭氣的說誰知道狗男女缺的是狗碗還是狗項圈?june噗嗤ㄧ聲笑了出來,點著她的額角說妳這人嘴巴怎麼練的啊,她輕輕抓著june的手指,看著那雙美麗的眼睛,認真的說如果勉強就不要去了,我是說真的。june想了想說不會勉強,眼睛裡有一點淚光,但是很堅強。

   
婚禮那天亂七八糟,她根本無心任何事情,像頭豹子般注意著june的一舉一動。june心事重重,卻依然美麗,無神憂傷的表情分外純潔,電倒了不少傻呼呼的男人,她用笑話撩撥著鬱鬱寡歡的june,終於熬到了婚禮結束場地收拾的時候。她拖著june離開,門口謝禮的一對新人難以避去,該來的還是要來,她勇敢的挺胸走去。

    may
一下子就掉了眼淚,害的原本立志要「給這對狗男女兩巴掌」的她手軟的抬不起來。may哽咽著叫了她和june的名字,她哼的一聲把臉轉到旁邊,眼框卻不自禁的紅了。june倒是客客氣氣的說了些寒喧的話,空氣裡浮著大大小小的冰,他從頭到尾都不發一語,眼睛緊緊盯著她,拿菸盒的手在發抖,她氣憤的想著死青蛙你也會有不敢看june的一天嗎?總有一天要你落在我手裡你個死青蛙,她邊想著眼淚終於還是掉了下來,早知道那個時候就不要和他交換電話,一個小小動作卻讓他傷透了她心愛的june

   
離去的時候may追上來大喊「june我們需要你的祝福,我們需要你真心的祝福」,june回頭說了什麼呢?她已經哭的聽不清楚了,這次分別就是永別了,叛逃的青蛙再也不會回來了,她的公主駐定要傷心了,may再也不是那個爽朗的好朋友了。原本他們三個交情多好啊,三個個性完全不同但是一樣出色的女孩子,微笑起來幾乎是刺眼的,要不是發生了這件事情...,她越想越是哭的厲害,花了的妝被她抹的越發狼狽。走出大樓迎面的冷風飄起了她的裙襬,june輕輕的拍拍她面頰,哽咽的笑著說妳怎麼又哭的比我厲害,淚眼裡她看見唇色蒼白的june也頻頻掉淚,她用鼻音結巴的說,june,不要難過,就算沒有青蛙,公主還是公主啊對不對?june揉揉紅紅的鼻子,有些遲疑的想了一下,終於淺笑著點點頭,臉上兀自掛著幾滴透明的眼淚,晶瑩的像清晨荷葉承載的露珠一樣美麗。

   
美麗,而又堅強。(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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