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子的交誼廳是一個有趣的地方,有各式各樣的人種,也有各式各樣的人。我們到京都的第一天晚上因為參加祇園祭宵山後步行回家,又糊里糊塗的走錯了方向,因此走進京都子時已近午夜。

京都子的大門一進去便是櫃台與交誼廳綜合空間,已過九點,櫃台自然無人,但交誼廳可還是熱鬧得很。本來我也沒特別注意,只顧著卸下肩頭的重擔(其實就是重在一台單眼),正準備拿出杯子喝口水,隔壁桌的洋人卻開口向我們攀談。

一開始向我們搭話的是個髮色深褐的大鬍子,瞧他老人家長得高頭大馬毛髮旺盛,但聽說話口氣頂多二十五歲吧。大鬍子一口英文腔調濃重,不是英國腔也不是美國腔,果然後來他便自稱來自加拿大的魁北克(其實我聽得不是很清楚,應該是吧,錯了就算了XD)。旁邊一個瘦高個子的金毛小鬼,留了一頭剪齊的半長髮,大概在肩上一公分左右,看來年紀更小,可能是因為淡色的睫毛使他五官顯得不夠立體吧。同桌的還有兩個女孩子,看來有點歐洲人的樣子,另外還有個不搭話的男孩子,現在一點都想不起來他的樣子。

這群五六個人的八國聯軍(超沒邏輯的一句話!XD)面前都擺了杯啤酒,看來也是到日本後才相識,正愁著找不到話題,見我們進屋頗有觀察小動物之感(我想洋人的世界應該很少有同時出現三隻一百五俱樂部會員的機會)。大鬍子先是問我們怎麼這麼晚回家,我還在考慮要不要理他,中壢搭訕王牡丹便已熱情出擊,說起今晚參加祭典,回程又迷了路等等。

大鬍子等人聽的興趣盎然,兩桌人便聊開了。說是聊開了,其實發話代表就是大鬍子和牡丹,彼此問了雙方來自何方,說起加拿大到日本可是搭了二十多小時飛機,金髮小子插話說他來自哪裡(這個哪裡我真聽不懂,還是搭訕王牡丹說「似乎是荷蘭的別稱」才令才疏學淺的我茅塞頓開),談起我們三人來自台灣,「喔台灣!台灣!我有台灣朋友!」大鬍子如是驚呼。

我們一聽也樂了,比起那些聽到台灣就歪著頭說「台灣?是泰國嗎?但是你不黑?」的歪狗朋友,知道台灣還有台灣朋友的大鬍子真可喜也。不過我們高興不了兩下子,因為大鬍子接著就說「我台灣朋友教我說過幾句話喔,<strong>操你媽</strong>。」

一開始我真以為那大鬍子不懂這句話的意思,牡丹阿珠八成也是一樣的想法,因此我們三人忍不住哈哈大笑。八國聯軍桌除了大鬍子,其他人卻有點錯愕。我後來細細一想(其實是經過牡丹與阿珠的開釋),大鬍子當時的表現絕非不明白這句話甚麼意思,不過是見我們「看似」年幼,想用這句話驚我們一驚,好拿我們的驚慌或憤怒反應譁眾取寵罷了,反正他大概自覺是個老外,真有甚麼狀況就可裝天真無辜不懂事,我們也無法奈他何。

但是要知道牡丹阿珠與我都是歷經滄桑一美人(誤),可不是一句操你媽就可以隨便驚擾的,大鬍子原本可能預期我們鶯聲嬌啼大驚小怪,但我們三人卻是拍桌大笑聲震六樓。不過大鬍子也不是省錢的料,見我們大笑還以為我們一點都不在意,便又連珠炮的說:「我真的不知道操你媽是甚麼意思,我朋友跟我說的時候都不告訴我,只是一直叫我說操你媽,操,操你媽!所以你們可以告訴我操你媽是甚麼意思嗎?」

這時候就連我這麼蠢笨的人都聽出他根本不是真的不懂,他那句「操你媽」夾雜在一長串的法式英文裡標準的不可思議(我覺得比他的英文還標準),尤其操字還知道要加重語氣咧。我忍不住用一種老學究的口吻問他:「這句話非常髒,你確定你不知道這是甚麼意思?」

大鬍子一口咬定:「不,我不知道,我朋友沒跟我說耶。」我正考慮要如何告訴他這句話的真實含意,坐我身側的牡丹笑便已吟吟地說:「<strong>噢,這句話是『幹你老媽』的意思,所以你以後最好不要隨便說這句話喔,不然可能會被打</strong>。」我聽到牡丹滑溜滑溜地講出幹你老媽(fxxk ur mother),一點都不害臊的時候,我整個差點噴飯(雖然我嘴裡沒飯),太酷了!我怎麼會錯失這樣狠嗆大鬍子一把的機會!(扼腕)

八國聯軍聽了牡丹的解釋,人人臉上帶著尷尬的乾笑,大鬍子更是驚呼連連(如同被人拿鑽子從鼻孔鑽進去一樣地驚呼),拼命解釋:「天啊我真的不知道,對不起請不要介意,我不是故意冒犯,請你們不要生氣。」我們當然是含笑假裝不在意,但心裡偷偷將她老爸老媽老爺老奶等人罵了一輪,沒家教,死大鬍子,無聊!

一會兒後我們上樓拿了換洗衣物與重要財產到樓下輪流盥洗,八國聯軍還在喝,每個人都有點半茫,我們沒和他們打招呼,他們也沒和我們打招呼。隔天早上起床吃早餐時又打了照面,依然是我們沒和他們打招呼,他們沒和我們打招呼。也在紐西蘭打工旅行過一年的阿珠說:「外國人很妙,都是這樣,前一天晚上不管跟你喝酒聊天一副熟得不的了的樣子,隔天起床見面也不會打招呼,好像完全沒見過你這人一樣。」

嗯,很好,因為大鬍子如果跟我打招呼的話,我說不定會忍不住教他一句「挖洗北七」,ㄎ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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