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去面試,過程中被問及一個很有趣的問題:「控小姐,請問有甚麼是妳絕對不能忍受,若遇到就非離職不可的事情?」這個幾乎在每場比較像樣的面試中都會出現的問題,往往會令我像隻弱智的鴨子/見光的青蛙/覓食的鱷魚一樣張大嘴巴愣住,因為,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實話。(圖片說明:casper卡士柏(片名:鬼馬小精靈)大概是全世界最可愛的阿飄了,可是,大部分人遇到得好像都不是他啊(抖)。)

 

當然,我心裡還是有比較場面比較官腔的說法,比如「不論遭遇任何事情我都會忠於集團、忠於公司、忠於老闆、忠於工作團隊,誓死在貴公司做到齒搖髮白老年癡呆,死後還把所有遺產捐給公司,所以請貴公司給我一個機會」之類的。

 

如果這樣太假,我可能就會做作地談談我「被腦殘雞賣小人搶功、背白癡老闆的黑鍋還要大叫皇上英明,或是因為不是皇親國戚,又不願被老闆收入後宮而變成箭靶子」這類血淚交織的故事。

 

但事實上,在我心深處有一個祕密,那就是真正能令我一碰到就口吐白沫渾身發癢,不離職就會靈肉暴斃精神失常甚至出現中猴症狀的,應該是「公司有阿飄出沒」這件事情。

 

幾年前我曾在某小顧問公司任職,職稱甚為好聽,甚麼執行長特別助理,搞得一付花開富貴美豔秘書的模樣,但實質工作內容卻是打雜。

 

甚麼都做,從掃地擦門搬貨到打字電銷簡報,連防曬玻璃紙都貼過,薪水比外商的總機小姐還少了快三分之一,離家又遠,公司新得像剛出廠忘了裝引擎的車,一身亮晶晶的臘卻開不上路,我像拿到一台空殼車的倒楣車手,一個零件一個零件檢查上油,只求車子不要散開。

 

公司人少事情多,我兼行政業務於一身,算是經歷過最辛苦的工作之一,壓力大到我一個小感冒吃兩個半月的藥還好不了,還曾連續十幾天處在不停發燒的狀態,走路走到眼前發黑去撞牆,終於決定下午請個假回家休息。

 

我可憐巴巴地向老闆提出請假要求,那個妖怪竟然回我一句:「我昨天也去吊點滴,今天還不是來上班?」X她媽,要不是當時病到說不出話,真想跟她說「交出一半股權我就跟妳一樣拼」。

 

不過,大概是因為骨子裡有點工作狂跟被虐狂的基因,雖然工作辛苦,薪水少得像鼻屎,小人捅背事故不斷,老闆又是個腦殘妖女,我卻一直孜孜矻矻地努力工作,沒想過離職一事。

 

事情必須從公司終於稍微步上軌道,妖女老闆決定要多招募幾個業務開始說起。

 

公司業務人員配額很少,卻也有分內勤與外勤,我雖然年紀小,但因為進公司較早,對公司產品與業務流程比較清楚,新進人員不管男女老幼都撥到我手下由我進行新訓。

 

那是一個雲有點黑的早晨,我九點不到就進公司,行政妹妹卻小聲向我報告:「今天要來報到的新人已經來了。」

 

我一看,是個四十開外的姐姐,穿著款式樸素的襯衫長褲皮鞋,一頭長髮,微妝,大概因為有點年紀了,雖然她努力掛上人畜無害的笑容,還是讓我覺得這不是個簡單人物。

 

這位,便是J姐。

 

幾天新訓下來,我跟J姐混得爛熟,除了我天生散性愛裝熟,年紀小嗓門大又好講話之外,也是因為她自稱身體不好體內有瘤,我便經常明裡暗裡給她方便,未婚的J姐也不知是說場面話還是真的大受感動,總是一再強調她覺得我好像她的女兒。

 

大概也是因為如此,J姐在冷眼旁觀我三天兩頭被老闆後背捅刀,被主管偷射飛刀之後,不像一般同事秉持著事不關己不說話還在旁邊看笑話的心態,反而經常趁倆人都在茶水間倒水時苦口婆心勸我,我還記得她的口頭禪就是:「我年紀比較大,看的人多了,硬碰硬是不行的……巴拉巴啦。」比我媽還囉嗦。

 

我當時年紀輕,性子又拗,總是唯唯諾諾笑笑帶過,腦子裡一邊想著我的報表一邊假裝認真聽講,把大學時代那一套打混的功夫又拿出來使,她好像也一直沒發現。

 

J姐的話第一次讓我感興趣,是在某天她又因病發而肚子痛,躲在茶水間休息時。

 

「妳還好吧?」我趁著倒水之便順便慰問她:「需不需要回家休息?」

 

「不了,回家還要被扣薪水,還不如在這兒有冷氣吹有人陪聊天。」J姐苦笑了一下,卻又若有所思地說:「我最近比較常發病,大概是因為辦公室地點不好吧,陰氣比較重。」

 

我聽了有點詫異,該公司雖然有妖女老闆賤胚同事,但硬體倒是做得不錯,小空間的三層樓老公寓,位於大馬路巷子裡,鬧中取靜,雖然前後都沒有窗戶,但因為一樓做了大扇落地玻璃門,不論晴雨光線都十分充足,只要注意別讓老闆以省電理由去偷偷把空調關掉,工作空間還算高級舒適。

 

「怎麼說?」我還記得當時手裡端著一杯三合一咖啡,本來累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卻還是被J姐話中八卦的口氣吸引:「這裡怎麼了嗎?」

 

J姐神秘兮兮地東張西望,令我一陣發毛,茶水間中本來就沒有其他人,那她是在看甚麼?

 

J姐似乎確定了此處只有我倆,才輕輕將嘴巴湊近我耳邊:「妳不知道嗎?這個地段可是著名的自殺勝地啊!」(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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