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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家,進洗手間是一件壓力很大的事情。舉例來說,好比今天晚上九點鐘左右,我覺得頗有尿意,放下複習到一半的倚天屠龍記第四集,走進馬桶間。中間過程不再贅敘,總之一切都在脫褲穿褲之間完成,最後再扭開水龍頭悠哉地洗個手,順便對鏡自攬(似乎又胖了?),哼條小調,抿嘴看看新長的痘子,沾水梳理一下鬢角四散的毛髮,很好,搞定收工。

打開洗手間的門,嚇!!陳黑糖慵懶地躺在門口,眼兒半瞇,一臉怎麼這麼久啊的表情,看我卑躬屈膝地讓出寶座,他才跩不拉嘰地伸了個懶腰,四蹄輕踏,走進洗手間,對準排水孔灑下貴尿,雖然還是有些許貴尿溢出地板,不過這種瑣碎的任務與糖爺無關,而由靜候他尿畢的我一手包辦,又沖又刷又洗又拖,務求把地板整理的乾淨亮麗,靜待糖爺下一次的臨幸。

是的,我家的狗會排隊上廁所。為什麼說有壓力呢?因為,只要一想到有一隻狗在外面排隊等廁所,誰還能靜下心來好好拉屎?拿本書慢慢蹲的快樂完全被剝奪了,現在速度都快得像馬桶會燙屁股

只要一想到有一隻狗可能在等廁所,誰還能優閒地洗澡?有時候一時忘我,一邊練唱一邊去角質一邊護髮,搞了一兩個小時後,打開門看到一張皺成一團的哀怨狗臉,一副老子的膀胱快爆開了的表情,我心中的愧疚感不由得排山倒海而來,好像對這無辜的小生命幹了甚麼見不得人的事一般,但,我只是想洗個悠哉的熱水澡。

陳黑糖本身因為憋尿惡習,膀胱已經開了三次刀,我們只求他的尿多多益善,哪敢嫌他屎多尿多,凡大老爺要用廁所,必定退避三舍乖乖等待,使用前幫他開燈,使用後幫他擦鳥,地板保持潔淨,每次尿完還要發了瘋地稱讚,搞得陳黑糖現在自以為尿尿是替天行道,每次尿完都一臉得意,搶廁所的時後態度倨傲,欠揍的程度飆高200%。

但是,欠揍歸欠揍,關於尿尿,我們還是半點也不敢大意,老爺要用廁所,只差沒鋪上紅地毯恭迎。

控媽說,我還不是最慘的,最慘得應該算控爸。每天早上,陳黑糖都要跟控爸搶廁所,如果控爸搶贏了,糖爺就會在門外苦苦等候,控爸門一開,前腳出來,陳黑糖的狗腳就跟著踏進去。有時候陳黑糖睡前喝太多水,一睡醒就狂奔廁所,在裡面尿得不亦樂乎,控爸就拿著牙刷與鋼杯在廁所外枯等,就算等到了,也要先幫陳黑糖把地板上的尿刷乾淨才能刷牙洗臉。

這,也算是兩個中年男性的戰爭吧。

既然都提到陳黑糖的英雄事蹟了,就多講一點吧。

陳黑糖下個月就要滿十歲,我一直搞不清楚,他對於人類文明的理解度到底多高,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他至少很清楚廁所到底要怎麼用,我想他應該會有一種可恨自己不夠高的遺憾,不然他應該會試著爬上馬桶坐坐看。

這可不是我危言聳聽,陳黑糖是真的知道馬桶的功能,這一切都拜控媽所賜,因為控媽每次上廁所都不關門,任由陳黑糖大方進出聞香,久而久之,糖爺自然也就知道,那個桶狀的座位是用來裝大便的。

另外一個令陳黑糖嘖嘖稱奇的則是鏡子。記得他還不到一歲的時候,我曾抱著他照鏡子,糖爺一看馬上勃然大怒,醋海生波,原來他以為有另外一個不識相的傢伙闖進屋裡,還霸佔了他最愛的肉呼呼姊姊坐墊,孰可忍孰不可忍啊,在屋外他雖然膽小如鼠,但是欺到自己的地盤上,他可就受不了了,一陣狂嘯外加電光一閃(備註:皮卡丘絕招之一),就在屋裡到處亂竄。

當時他的反應還蠻好笑的,掙脫我的懷抱後,馬上奔到鏡子的正後方尋找,來回跑了幾次,腿也軟了,嗓子也啞了,膽子也嚇破了,心裡大概猜測對方不是輕功卓絕的忍者狗,就是自己見鬼了吧,總之我後來又花了一些精神才讓他明白,那個黑呼呼的傢伙是他自己,陳黑糖因此沮喪了一陣子,因為他這才驚覺自己長得跟身邊的人都不一樣。

至於其他,他知道廚房是變出人類食物的地方,臥室是人類睡覺的地方,電視是拿來看的,汽車是拿來搭的,這些他都明白。不過他永遠不能接受安全帽,路上凡帶安全帽者皆該死,要遭受咆哮之刑。他也永遠搞不清楚,有人回家時,要歡迎他應該咬拖鞋給他穿,而不是把拖鞋咬走。他也永遠不相信,過年的鞭炮聲是為了慶祝,而不是老天要劈死上輩子做很多壞事的他。

其實我最不能理解的是,他既然會排隊上廁所,為什麼不能理解這些簡單的道理。想來想去,也唯有裝傻這個解釋了。

以上,是簡單的黑糖觀察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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